“你……”她动了动,可却反驳不了。
“我怎么?”鲜钰托起腮道。
“强词夺理。”厉青凝耳廓已然热起,索性双颊双耳皆没有红,这才免下身前那人的一番戏谑。
鲜钰自顾自道:“罢了,殿下可以先赊着。说起来,本座后来又去了马厩一趟,正巧看见一个内官正在训斥马童,马童才道出舞乐坊的严嬷嬷在宴前去看了马的事,后来又在王爷口中得知,那严嬷嬷竟是他的乳娘。”
“殿下,你说此事巧不巧。”她挑眉道。
厉青凝蹙起眉,“看来那背后之人真心想让皇帝对凤咸王心存芥蒂。”
鲜钰颔首又道:“本座后来又去了舞乐坊一探究竟,不巧遇上了皇帝身侧的一位修士,那人似也在打探情况。”
“那两大宗真心不简单。”厉青凝呢喃,“哄着陛下连御医也不看,还被如此重用。”
她话音一顿,这才想起一事,“你可知蝎尾藤是何物?”
鲜钰思忖了片刻,“有些耳熟,但具体记不清,待我去查查。”
“不必,”厉青凝随即开口:“本宫已命暗影前去找寻,你在宫中莫要轻举妄动。”
鲜钰笑了,十分笃定地道:“殿下莫不是……”
厉青凝神色淡淡,心却猛地一跳,暗忖这人莫非又要说什么下作的话了。
谁知这红衣人薄纱下的唇微微一动,只不紧不慢道:“莫不是心疼我了。”
厉青凝哑然,心似被猛撞了一下。
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竟一瞬就被人戳破了。
鲜钰见她不答,得步进步道:“既然如此,殿下何不将本座这些消息的报酬给付了。”
厉青凝声音略哑,“如何付。”
红衣人眼眸精亮,雪肤花貌的,看着是个不可亵渎的美人,从黑如鸦羽的发丝到素白的脖颈,再到被衣襟半掩的锁骨,都十分……
十分诱人。
美人开口却道:“就容本座冒犯一下殿下,如何?”
“如何”二字又慢又轻,像是十分谨慎小心的样子,分明是在自贬身价。
厉青凝看不得她这般,一时乱了心神,下意识道:“那就容你冒犯。”
话音刚落,她丹唇紧闭,方知自己一时失言,着实不得体。
鲜钰唇齿间逸出轻笑,伸手就朝厉青凝探了过去。
还未探及,腕口忽然被握住了。
那一瞬,厉青凝只觉得自己连掌心都要烧起来了。
鲜钰愣了一瞬,缓缓道:“殿下手好热。”
厉青凝骤然撒手,佯装镇定道:“先赊着。”
鲜钰笑了,笑得瘦弱的肩背微微发颤着,直至离了阳宁宫也依然在笑。
待屋里的人走后,芳心才小心翼翼叩了门,进屋后才道:“殿下,方才元正殿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将三皇子和几位大人召了过去,那妥那国的使臣也在其中,久久未从元正殿里出来。”
“三皇子,妥那国。”厉青凝低声念着这几个字,眉心微微蹙起,“莫非……”
“殿下是不是也觉得……”芳心话未说尽。
厉青凝从榻上坐起,抬起手扶起了额头,那宽大的袖口垂了下来,遮住了半张神情不明的脸。
“不可能。”她淡淡道。
芳心道:“此事尚有余地,但从元正殿出来的宫女说那妥那国的使臣与陛下相谈甚欢,似是谈及了玄铁,而三皇子似乎也有此意。”
厉青凝瞳仁一缩,回过神后啧啧叹道:“玄铁百年难得一见,寻遍东洲也找不出百斤,若真涉及玄铁,也不怪陛下会让厉千钧去元正殿。”
“三皇子近来与凤咸王走得极近。”芳心又道。
厉青凝沉默了许久才道:“无妨,那妥那国野心勃勃,左右都是会帮凤咸王的,只是三皇子就算答应,也不过……是个质子。”
“可三皇子怎么会答应。”芳心有些疑惑。
厉青凝唇角微微一扬,那弧度甚微,“马上舞是他的主意。”
芳心恍然大悟。
厉青凝又缓缓道:“先前他被推去判了萧大人的案子,虽然说证据确凿,可都是他人捏造出来的,可又极难找出破绽。箫大人一家着实冤枉,若是陛下觉察出不对,说不定会迁怒到他的头上。”
她伸手去拿起了矮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又道:“这一次马上舞出了事,他胆子又这般小,说不定已经担惊受怕至极了,恨不得立即离宫。”
芳心忍不住唏嘘:“奴婢本以为这疯马一事是背后之人想做一石二鸟之计,不曾想,竟是一石三鸟。”
厉青凝微微颔首:“其实若他不认,陛下至多只会责罚他。但他极易听信他人,胆子比蚊蝇还小,这么快答应,说不定背后还有凤咸王在煽风点火。”
芳心脊背发凉。
“宁妃和欣妃手里的香料,最好这两日内就能查出个结果来。”厉青凝问道。
芳心连忙答:“是。”
“还有蝎尾藤一事,可有眉目?”厉青凝神色淡然。
“暗影尚未传回消息。”芳心道。
厉青凝颔首,思忖了片刻后,面上才隐隐露出疲倦之色,过了许久才眸色黯淡地道:“可惜她还在凤咸王身边,本宫……”
“暂不能将矛头直指凤咸王。”
“只怕,此事过后,凤咸王就更有底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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