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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袍人脚步一顿,他望着法阵中的红衣人,瞳仁微微一缩,声音略微发沉地道:“你是谁。”
    伏在地上的兔子动也未动,苍老的声音从腹部中传出,也在道:“你是谁。”
    闻声,长袍人才垂下了眼,朝阵中的兔子看了下去。
    他双目猛地瞪大,似是难以置信一般,收在袖口里的手忽然抬起,掌中阴冷的灵气聚集着。
    鲜钰只觉得似有人在说话,可又听不清楚,她的双耳嗡嗡作响,灵海里的灵婴已快撑不住了。
    那被穿透撕裂的感觉,从灵婴之上传至她的身上。
    痛,痛得似要被五马分尸一般。
    或许不止五马分尸,似要被粉身碎骨了。
    她张开嘴,剧烈地喘起气来,却觉得喉咙似被堵住了一般,气喘不上来,也咽不下去。
    可不甘心,这叫她如何甘心。
    灵婴粉碎的那一瞬,她的灵海似被灼热的炎火焚烧着,周身骨头似被掰断了一般,筋骨连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
    她身形一晃,浑身颤抖着倒在了地上,可在倒下的那一瞬,却猛地睁开了双眼。
    双眼通红,瞳仁似染了血一般。
    那眼中戾气骤现,似暴戾恣睢的恶鬼。
    鲜钰看清了远处的长袍人,忍着周身的阵痛,抬手便要运起灵气,以撕下那人的面具。
    她微微张着嘴呼气,齿缝间也沾了血,果真像是夺命的艳鬼。
    “你是不是……东洲国师。”鲜钰磨牙凿齿道。
    她十分想知道,远处的人是否被烧毁了面容,是否就是不曾以真面目示人的国师。
    骤然间,洞外的雷声又响,比先前的更要沉闷,更似是要撕天裂地。
    长袍人瞪直了双眼,抬手便抵挡住了鲜钰挥来的灵气,他听洞外雷声轰隆,本欲后退一步,却不料,竟被三道寒链分别困住了手脚,还被扼住了喉咙。
    那寒链并非寒链,实则是灵气聚集而成的,而这灵气,是出自白涂之手。
    鲜钰又想摘下长袍人面上的面具,殊不知,那面具竟像是长在了那人脸上一般,竟拉不开分毫。
    隆隆雷声又响,赤红的掣电倏然落下,砸在了洞外的树上,树陡然起火,烧得浓烟滚滚。
    “凝神!”白涂沉声便道。
    鲜钰吃力地撑直了身,将颤着的手搭在了双膝上,可她却无力将腰背打直了,刚坐起身又摇摇欲坠般,欲要又倾身而倒。
    刹那间,山崩地裂一般,顶上有光泻了下来,却不是忽然亮了灯盏……
    而是山洞被劈开了,赤雷疾降。
    似巨大的浪涌兜头而来,这山洞里的每一个角落皆避无可避。
    那耀眼的赤雷还未落下,笼在鲜钰和白涂头顶的法阵已如脆瓷般碎尽。
    鲜钰连忙驭起灵气,试图抵御这将要轰顶的雷劫,可惜她却不能将周身灵气尽数动用,只因灵海疼痛非常。
    可恨,恨这身子怎这般虚弱单薄。
    这叫她如何甘心。
    远处被困住的长袍人试图归魂,他那魂缕单薄,分明是出魂而来的。
    鲜钰紧咬着牙关,一双眼微微眯着,忽然拿出了那盏聚魂引灵的灯来。
    她要聚的,非山中的亡魂,而是那长袍人的魂。
    那长袍人似乎认得这灯,在见到鲜钰将灯盏执在手中时,猛地瞪大了一双,面具底下一双眼已如白涂的眸子一样通红。
    鲜钰吃力地扯动了唇角,缓缓笑了起来,明明狼狈非常,却又似是应对得十分得心应手一般。
    一旁的白涂愣了一瞬,忽然明白了鲜钰所想。
    只见赤雷落下,那似要毁天灭地的雷却并未落在鲜钰头上,而是劈上了鲜钰举至头顶的青灯,那原本该燃着灯芯的地方,一团火正徐徐燃着。
    那青黑的火焰里,隐隐有一个人影在挣扎着,分明是那被寒链捆住的长袍人。
    一瞬间,掣电疾雷轰隆一声巨响,周遭浓烟骤起,赤雷如枝桠般朝四处蜿蜒而去,山洞里被劈得一片焦黑。
    鲜钰双耳一阵嗡鸣,许久像是听不见声音了一般,她弯着腰,握着灯的手尚还高举着,却将白涂护在了身下。
    灯里那青黑的火焰同这赤雷一齐消失了,焰中的人影自然也不见了。
    被劈开的山洞中久久一片沉寂,过后,那灯身噼啪一声响起,骤然碎成了数块大小不一的残片。
    鲜钰终是没了气力,手骤然垂下,身一侧便躺在了地上。她朝被劈开的山洞外望去,一瞬不瞬地看着天穹上的黑云倏然散尽。
    她怔了一瞬,嘴还微微张着,只觉得四处静到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她才动了动唇道:“毁了你的灯,还望见谅。”
    白涂却无心理会那灯,连忙问道:“可是破境了?”
    鲜钰抿唇不言,她的灵婴似乎毁了,如今灵海里一片混乱,周身疼如被碎骨断筋一般。
    “究竟如何?”白涂又问道。
    鲜钰侧过身,背对着白涂在地上缓缓蜷起了身,一头墨发杂乱地洒在地上。
    没了方才见到那长袍人时的暴戾恣睢,蜷得像是被丢弃的襁褓一般,气息又虚弱得很,好像只剩下一口气了。
    白涂本想动用灵气去探探她的灵海,可刚要运起灵气,忽听见那背对着他的人说了话。
    鲜钰却是道:“殿下定等我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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