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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就该走了。”厉青凝道。
    鲜钰微微颔首,又道:“那殿下可得将我带好了,莫将我这值千万两黄金的人给弄丢了。”
    “不敢丢。”厉青凝丹唇微动。
    这人都被她放心尖上, 哪还能丢得出去,除非将她的心给剜了。
    鲜钰低声笑了,本想赤着脚下床,可脚趾刚要及地,膝盖便被不轻不重地拍愣了一下。
    她愣了一瞬,心道怎又拍她了。
    两眼一抬,只见厉青凝神色如霜,眼里还还有半点柔情。
    鲜钰哽了一下,连忙将腿往上抬了些许,仔仔细细穿了鞋才去将冬裘拿了过来。
    她给厉青凝披上了冬裘,一边道:“各宗弟子哪懂什么行军打仗,殿下在大殿中提这事的时候,朝臣们竟没有异议?”
    厉青凝垂眸看鲜钰那正给她系着系带的细指,淡声道:“别无他法,你可知前朝时,凤咸城是如何被拿下的?”
    鲜钰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与她何干。
    厉青凝道:“前朝用了七载,派出了四十万精兵,最后才将那城池拿了下来,凤咸城确实易守难攻,又是疆隅要塞。若非凤咸王主动投敌,即便凤咸城内只有精兵一万,也不会这么快成了妥那军的巢窟。”
    鲜钰嗤笑了一声,“凤咸王早有异心,好好的王爷不当,非要去同妥那国的人成同一窝蛇鼠。”
    “妥那占下了凤咸城,便居于了上风,现下厉载誉刚去,尚未入住皇陵,这关头出了这样的事,谁不想快些将凤咸城拿回来,好让他安息。”厉青凝道。
    她接着又道:“可单靠这些骑射,又如何能尽快将凤咸城拿回。”
    她言辞冷厉,可面上无甚神情,似是这些事无甚紧要一般。
    厉青凝继而又道:“正是如此,他们怎敢有异议。”
    鲜钰笑了,“那也正好让朝臣看看,殿下是如何把凤咸城拿回来的。”
    厉青凝微微颔首,“也该让他看看。”
    鲜钰双眸一抬,便见厉青凝侧目朝窗棂看去,可惜看不见窗外之景。
    她了然,厉青凝话里所指的“他”,大抵是厉载誉。
    芳心早就命人备好了马车,正撑着伞站在外边等着。
    等到赤玄两色的身影从长廊那头走来,她连忙走上前去,将伞遮在了两人头上。
    她蹙着眉,一副担忧的模样,低声道:“殿下,真不用备上行装和干粮么。”
    “不用。”厉青凝淡淡道。
    芳心抿了一下唇,又说“如今凤咸城内遍布妥那军,殿下为何要将暗影全都撤回都城,为何不将他们留在凤咸接应?”
    厉青凝从袖口里将那玲珑骰子拿了出来,骰子里的红玉似浸透了血一般,红得纯粹,没有半点杂色。
    她捏着那玲珑骰子,朝芳心递了过去,淡声道:“这段时日,暗影无须留在凤咸城,只须将都城守好即可。”
    芳心双手接过,愣了一下后,连忙问道:“那奴婢呢。”
    “你便留在宫里,替本宫将这一切盯好了。”厉青凝冷着声说。
    芳心应了声,她小心翼翼抬眸,在将掌心里的玲珑骰子藏好后,眸光终于忍不住朝面前两人望去。
    只见自家殿下同那红衣仙子靠得极近,近得似是用刀也无法将她俩割开。
    她心里啧啧暗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用跟去也好,若是跟了过去,她也不知还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不过她这黄花大闺女,确实起了那么一点儿恨嫁的心了。
    厉青凝朝檐上的皑皑白雪望去,久久才道:“该走了。”
    鲜钰接过了芳心手里的伞,下颌微微一抬,示意她到长廊下躲雪去。
    芳心抬手遮了头,几步便跑到了长廊下,边行礼边道:“望殿下和姑娘能早日回宫。”
    都城之外,各宗门的修士御风而去,而三支军队则从都城及另外两地奔赴凤咸。
    宗门弟子在前,而三军整顿后尾随其后,分别在三处绕山而行,从其后断了妥那国对凤咸的支援。
    大雪拥城,在乘风而上后,才望见皇城皆裹上了银裳。
    放眼望去一片皎白,雪覆了青檐,又在高墙下高高堆起。
    山川渺渺,远山白茫茫一片,而川上雪絮纷飞,竟看不见别的颜色。
    朔风刺骨,那风声在山间回荡着,似是兕猊吼叫一般。
    鲜钰红裳单薄,硬是不肯将冬裘披上,那朱红的衣袂在风雪中翻飞如梅。那一抹朱红,好似天上飘摇的落花。
    各宗弟子紧跟着那红衣人,心里皆怵怵忐忐的,怎么也看不出那人修为究竟何如,但想来应当低不到哪去,不然又怎能将国师逼到那地步。
    长路漫漫,这一路上各宗弟子皆不敢说话,只听得见风声哀嚎。
    过了许久,那揽日宗的宗主越看那红衣人的身影越是觉得熟悉,似是在宫中见过一般。
    想了许久,他才想起,在宫中时,他确实是见过那么一位红衣人的。
    那时恰逢千秋节,凤咸王入宫之时,身侧似乎是跟了这么个人。只是那时跟在他身侧之人遮挡了面容,叫人看不见她的模样。
    是她。
    揽日宗宗主越想越觉得就是她,他心下一惊,惊的却不是红衣人叛离凤咸王一事,而是——
    在千秋节之时,红衣人分明还没有这般高深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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