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凝沉声便道:“退避。”
谁知,众人正要退开之时,天罗地网齐齐撒开。
那如蛛网般的银丝是用灵气结成的,而这灵气,正是出自那城墙上握着魂幡的人。
众人如海里的游鱼,尚未来得及游出一尺,便被硕大的网兜住了。
鲜钰冷笑道:“这术法使得还挺有模有样的。”
她抬起皓臂,指尖燃起一团青火来,素腕一转,指尖上晃动的火苗登时落在了那蛛网之上。
不曾想这物事竟还烧不断,明明细如蚕丝,可却未受灵火所侵。
远处的数百羽箭破空而出,瞬息便迫近眼前。
厉青凝抬手朝疾袭而来的一支羽箭握去,在将其抓住的那一瞬,掌心似烧起一般,烫得似皮肉都掉了。
那支羽箭顿时停至身前,玄黑的箭头尖锐骇人。
鲜钰袖口一甩,挥出了一道气劲将逼至身前的箭给挥开。
可一波未近,一波又起。
漫天的玄箭似是奔涌的黑泉一般,那泉正是从地下涌上来。
眼前黑压压一片,入目全是箭,就连城墙上的人也不大看得清了。
就在玄箭近乎逼近瞳仁的时候,后方轰隆巨响,是这银丝蛛网破了。
鲜钰侧过头,唇角噙起了冷笑,手似拨云弄风一般,那鸦黑的箭矢顿时倾得东倒西歪,从何处过来便被打回了何处。
城墙上,箭矢如倾盆大雨一般,哗啦啦地洒落而下。
守在城墙上的人纷纷举物挡在头顶,可却未有一人退却。
随后,裹着火的炮弹从弹口里喷出,如流星一般划破天际。
那炮弹可不简单,竟还裹挟着灵气,分明要置人于死地。
不得已,需先退去。若是强攻而入,兴许这些蛮狠的妥那人会将城中百姓拿来当做要挟的筹码。
就在他们正要离去的时候,忽见凤咸城中一阵轰鸣。
只见城中一抹蓝色的焰火攀天而上,在天穹中炸成了团团蓝烟。
这一退便退至十里外,众人在江畔上歇了下。
各宗弟子里也有修为颇低的,能从都城紧跟而来已是尽力,若再不得歇息,怕是就要抵挡不住妥那的攻势了。
都知天地灵气重归于零,此时不宜消耗太多的灵气。若是就此将灵气竭尽了,又无处将灵海补填,此时修士便与常人并无两样,空会一身术法,却无灵气可施。
江畔边上盘腿坐着的各宗弟子连一句话也未多说,只沉默地低着头,怕极了自身灵海里的灵气会竭尽,也怕极了自己会变得与常人无异。
鲜钰左右看了一眼,扯住了厉青凝的袖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厉青凝回头看她,眼神冷得很,心里还惦记着这人方才说的话。
鲜钰抿起唇,将眸光收敛了半分,可手却还攥在厉青凝的袖口上。
周遭寂静一片,她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借个地方说话?”
厉青凝面色冷得很,头也不点便转身往林中走。
鲜钰连忙跟了上去,待离众人远了一些,她才道:“殿下怎不理人,难不成是钰儿年老色衰了。”
这话音一落,走在前边的人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朝她睨了过去。
鲜钰忽地打了一个寒噤,连忙闭紧了嘴。
林中静悄悄的,就连鸟兽也未在鸣叫,只有树叶簌簌作响,风声如涛。
鲜钰见厉青凝一直将手收在袖中,心下觉得古怪,往前一步便将厉青凝的手给攥住了。
厉青凝冷不防被握住了手,却未挣开,还着实大方地将掌心摊开了。
只见手掌了落了一道血痕,又直又深,分明是被箭矢划的。
可被划伤的人却依旧冷着脸,似是不觉得疼。
鲜钰愣了一瞬,双眸一抬便朝面前的人瞪去,磨牙凿齿道:“你碰那箭做什么。”
话音一落,她反倒被推得往后趔趄了一下,后背被树抵住了,才堪堪没有跌倒。
她蹙眉道:“厉青凝你推我作甚。”
厉青凝冷声道:“看见我这伤了?”
鲜钰心下莫名,若是未看见,她倒不必气得像是胸膛都要炸了。
厉青凝眉目间似笼着黑云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她往前踏了一步,顿时两人只剩咫尺之隔。
鲜钰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厉青凝要责怪她的意思,可责怪她做什么,是因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要借个地方说话么。
厉青凝眸光冷似寒刃,直将鲜钰钉在这树上了。
鲜钰登时委屈上了,压低了声音就道:“你不疼我惜我了。”
厉青凝险些就被这人给气笑了,冷声便道:“我不疼你惜你?”
鲜钰抿着唇没说话。
“你若是看见我手上这伤了,你就应当明白我为何生气。”厉青凝道。
鲜钰不怎么想明白。
厉青凝又道:“换作被伤到的人是你,你觉得我会如何。”
这话似是开刃的刀一般,直抵鲜钰心头。
厉青凝丹唇微动,又道:“若我不疼你惜你,我早将你丢进那城墙里喂狗去了,亏你还说得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来。”
她话音一顿,缓缓道:“究竟是谁没心,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没有心。”
鲜钰哪敢说话,就怕一不留神又把话说错了。
厉青凝声音冷淡,可周身寒意不减,“我带你过来你,不是要看你受伤的,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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