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也喜欢撞别人头啊。”阎一平无辜道,“小神仙就喜欢,他掐人脖子,不掐脖子就把人脑袋往树上撞。”一撞一个准,包晕。
“……”云行无法辩驳,一激动,身上的伤口又裂了,洇出好大一朵血花。他看着阎一平将苏婉儿翻过来,这才道,“不是让你去报信吗?”
阎一平哼哧哼哧拖着苏婉儿:“弟子被抓了啊。我上哪儿报去,等我到无情宗,你们宗主只怕已经飞了一个来回。”
云行道:“那你为什么不走?”
他不过是随意一问,却见那个被坑骗了好几回的山贼埋头半晌,才吭吭哧哧说:“我要是走了,现在谁帮你拦这臭丫头。你要是跟着她冲动地跑过去被抓了怎么办?你,你昨天救了我,身上还有伤呢。”
云行一怔:“你——”
“哎呀,你们小神仙欠我那么多钱,我怎么能就这样跑了。”阎一平疯狂挠着头,硬是只盯着地上的苏婉儿,“再说,听说连宗主是个神人,我有这个机会套近乎难道还不套?”
连照情确实是个神人。
可惜神人遇上不省心的事,也是凡人。
自白晚楼与江原离开已有数日,连照情忙于修缮云顶台,可是锁阵已毁,仙人坡便成了一个无用之地,云顶台也只是一座浮台,即便是重新画起符来,也不如以往。
山是不用护的,这其中锁大半灵力,不过是为了关住白晚楼。连照情站在那里,本想将晗宝阁中的宝器全数祭来,融作新的锁阵,结果去取了才发现,里面被白晚楼搜罗一空。
晏齐与他站在一处,望着这山巅,若有所思:“你说,把黄泉杖取来如何?”
连照情道:“你要用它?”
晏齐嗯了一声。
“从前以为忘忧丹还在,结魂灯又在我们手中,这才留了黄泉杖。如今忘忧丹没了,结魄灯再也亮不起来。这根禅杖留着除了遭人惦记,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将它化去的好。”
连照情:“……”
两位当家迎风而立,翩然俊秀,出乃世间少有。如果不是有人急急送来报信,大约今天的心情不必更坏。但事终有愿违。
一剑飞来,珠玉从剑上跳下,呈上一封信:“宗主。”
自锁阵已毁,璧和被扔到伏龙岭替衡止炼丹,珠玉没了铁饭碗,无事可干,就在全宗上下送口信,当然,伏龙岭的口信送的最多。他今天去山下的茶馆替晏齐买茶叶,就遇上一个人,自称是西域而来,给连照情送信。
西域来的人,难道是云行?
珠玉不敢懈怠,立即找上连照情。
连照情没用手拿,只将信一弹,晏齐面色一变,只道一声:“小心!”遂在连照情面前一拂袖,而这信中金印随信而出,遇风则散,虽有一些溅在晏齐手上,倒也无妨。
连照情看了眼晏齐的手,这才看信中所写,而后勃然大怒。
根本不用连照情告诉珠玉里面写了什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佛门迎来了叛门弟子无念,眉如意看着很久不见的小师弟诛莲,而整个中原都知道了一件事。
无情宗弟子夜访西域魔城,欲刺薛灿性命,技不如人,尽数扣在城中,今请连宗主一叙,若宗主不来,这人便扔去当作他谷中养料花肥。连照情几乎能想到这信中口吻,嚣张而有笑意。连照情,你来不来?
连照情当即碎了这张纸。
如此嚣张,岂有此理!
江原满腔怒火,直取魔城大牢。
他根本不用去找薛灿,找薛灿,那是解决眼前事之后的事。就如当年,江原闯入血狱,先将牢房拆了,才去找其他人的麻烦。
若是薛灿将大牢仍旧建在那个地方,江原连找都不必找,他闭着眼都知道在哪里。
看守的人只听到一声细微动静,互相对视一眼,待出去看,便觉大门被人轰然一声炸了开来,日头照进来,门口站了一个人。青衣着身,青纱蒙眼,手里提着一截枯木。
如果不是那枯木上头滴着的红色不是桃花而是血滴,此情此景此人,当真称的上是赏心悦目了。来者不善,看守的弟子当即横剑当胸,既疑惑又戒备:“江原?”
着青衣的人有很多,着了青衣拎着枯木上门寻事的人只有一个。也就是得了个十来年的清静,再早以前,一度西域的人对任何穿青衣的人都闻声色变。
天下间只有江原,不拿剑却擅一剑穿心。
这些看守大牢的人比较老,有几个是当年血狱尚在时活下来的。江原曾将血狱拆尽,而薛灿又要重建,为这事他们吵过架。因为江原不明白,薛灿既也是此地受害者,为什么能不计前嫌重新造它呢?
而那时薛灿与他说:“正因如此才要时时见它,好叫心中记得,你无权无势时,受了它多大的欺侮。江原,你既不喜欢它,不看它就是。不能因为不喜欢,便叫它无用呀。”
江原冷面离去:“随便你。”
这不过是他们意见不同的事其中之一。
细细想来,他们从开头就不是一路人。
江原微微侧耳:“你比别人有见识,还认得我。”
他这么说着,已经提着那滴了血的枯枝踏步进来。
没了身形阻挡,外面的情景顿时一览无余。待里面的人看清,立时变了脸色。原来江原身后已经躺了一地的人,趴在血泊之中,不知生死。而他就站在那里,风流俊雅,轻轻巧巧的,就像是来踏青,而不是来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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