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匣子,相长宁心里有点痒痒,那点好奇再也按捺不住地冒了出来,他之前便想知道,曲清江究竟专程送了什么东西来给郁长风做贺礼?
曲清江一向不爱搜集些什么灵宝灵草,于他有用的他便留着,没用的便扔,整个连云山最穷的就是他了,便是相长宁养在山头的那三只火雀,藏的宝贝也比曲清江要多。
想到这里,相长宁伸手一招,那小木匣子便飞了过来,稳稳落在他手心,他打开来看一眼,顿时默然无语,里头竟然是郁长风从前留在连云山的物什,幼时的衣物鞋履,各式法器法宝,甚至连喝茶的杯都放进来了,一应俱全,这架势,怪道他方才说要郁长风与连云山彻底断绝干系。
相长宁不免生出几分不悦来,连云山本是他的地盘,郁长风也是他捡回连云山的,要不要断绝干系,应该是他说了算才对,曲清江这意思,还当真以为他是连云山的主人了?
忽闻头顶轰地一声巨响,无数瓦片纷纷坠落下来,横木断裂,整个大殿霎时间倾塌了。
相长宁只觉得后脖子一紧,整个人被一只手拎了起来,疾速往外掠去,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你——”
眼前景物一亮,白花花的阳光洒落下来,秦于晏扫了一眼相长宁手中的匣子,道:“没见过你这种不要命的。”
相长宁撇了一下嘴,把匣子扔下,他敢在殿内逗留,自然是有所依仗的,只是没必要与秦于晏说,话便又憋了回去。
湛华璟与曲清江两人还在争斗,因为距离不算太远,甚至能听见刀剑相撞的动静,广场上实在是有些危险,大部分修士都跑光了,还剩些不怕死的躲在房檐或柱子后偷看。
湛华璟的刀法已臻至化境,一刀平平横劈出去,刀气若飞瀑一般,在阳光下泛着雪亮的光芒,将剑气劈得稀碎,如同微尘似的消散在空气中,令人见了不由心生惊叹。
一击被破,曲清江面不改色,手掐剑诀,长剑在空中划过,发出飒飒之声,袍角翻飞,随着他手中剑诀变动越快,天空之上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一片轻云遮蔽了烈日,整个广场的光线都暗了下来,各个角落都发出轻微的抽气声,明眼人仔细一看,天上那哪里是什么轻云?而是原本聚集在玄镜门上空的剑气,此时全部聚拢在了一处,盘旋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剑阵,缓缓旋转着,其中隐约可见剑气纵横,八卦剑阵内传来一声尖锐的长啸,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青鸟从剑阵内探出头来。
那只青鸟在空中盘桓片刻,下一瞬便直扑湛华璟而去,尖啸声响彻天际,令人不由心神俱颤,磅礴的威压从半空中传来,所有的修士都不敢抬头去看。
相长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来曲清江的剑术又有精进了,这速度快得简直令人心惊,若是从前,他绝不可能与湛华璟打成平手。
他将目光挪到湛华璟身上,却发现对方身上散发出莹莹的蓝光,若凭空燃起了火焰一般,随后便传来一声龙吟,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青砖微颤。
刀气化龙,湛华璟的成名绝技,相长宁倏然抬眼看向半空中的曲清江,即便是隔了这么远,他也能看清楚对方冷漠的表情,眉目不动,眼底若有万里冰封。
他在挑衅湛华璟。
依照相长宁的印象,曲清江出剑从来没有这么多花哨的架子,他更喜欢直接简单的手法,而湛华璟不同,他修炼的刀法便决定了他要从气势上震慑住敌人,从而取其弱点。
相长宁心底微惊,若说之前他觉得两人会打成平手,现在看来,湛华璟甚至有可能会落败,这下有点麻烦,曲清江可不是念旧情的人。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相长宁的意料,湛华璟并没有被曲清江所压制住,反而越战越勇,空中的巨龙与那青鸟同时发出长啸,然后狠狠撞击在一处,只听半空中一声巨响,轰隆隆如雷霆大作,剑气与刀气相撞发出耀眼的光芒,连烈日都黯然失色,令人见之则肝胆欲裂!
整个玄镜门都颤抖起来,宗门外围的江水激起千尺巨浪,水汽翻涌,如同凭空下了一场大雨似的,泼泼洒洒,众修士一时不防,被浇了个狗血淋头。
“曲清江!”
声如惊雷,一道雪亮的刀光劈开水汽,直奔那清瘦的身影而去,只听锵然一声,刀剑交错间,若金摧玉折,此后再无半点声息。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过了片刻,众修士才茫茫然抬起头来,空中的两道人影早已消失不见,唯有碧蓝天空,烈日高照,平静如初,这是……打完了?
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如同劫后余生,喜悦浮现出来,方才战况激烈,根本没人敢多看,生怕被殃及池鱼,就他们这等修为,恐怕还不够那两位塞牙缝的。
原来合体期的大能们打起架来是这等局面,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开始动手了,也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结束了,也不知方才那一场,究竟谁胜谁负?
唯有相长宁看着恢复了平静的天空,微微皱起眉来,秦于晏见了,道:“怎么?”
相长宁摇摇头,心底的疑问始终没有说出来。
玄镜门的结婴大典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搅和,就这么草草结束了,此番两位高阶大能在这里打了起来,使得玄镜门也有不少损失,遂只能向赶来参加大典的修士们赔罪,又派了不少灵丹之类的东西,以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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