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易澄瞪大眼,蓦地坐起身,身上的薄外套落到了膝盖上,他恍若不觉,双手紧紧地握住符朗的手。
符朗没有甩开,用力地回握着。
凉亭里。
“小白!”
“喵——喵——!”
“在这里!它在这里!符哥!它在这里!”
梁易澄激动地大喊着,他找了小白猫一下午,嗓子都有点哑了,即便如此,还是掩盖不了那变调的声音里透出的喜悦。
符朗看见小白猫蹲在凉亭的小桌子底下,今天的风不大,小白猫可能是一出了家门就跑到这里了,身上几乎没有湿。
小白猫在看见梁易澄的时候高兴地叫了几声,可一被湿漉漉的梁易澄抱进怀里,明显地开始嫌弃了,用那粉粉的肉垫推着那张滴着水还不住靠近自己的脸。
梁易澄不管不顾,强行在它的头上亲了好几下,才把它抱紧,愣愣地蹲在那。
符朗低声说:“回家吧。”
梁易澄抱着猫徐徐站起身,却垂着头,一言不发。
回到家,符朗把小白猫从梁易澄的怀里解救了出来,然后把落汤鸡似的梁易澄塞进了浴室,催促道:“你赶紧洗澡,别着凉了,我一会把衣服拿给你,水调热点,多洗一会。”
等梁易澄安静地关上门,符朗才把猫抱去擦干,又把小暖炉翻了出来,支在了猫窝旁。
小白猫出门一趟,受了不少惊吓。此时即使回到了熟悉的家,还是有点战战兢兢的,仔细地到处嗅了一阵,才放心地坐下,忙碌地舔了一会毛,就窝成一团睡着了。
符朗悄悄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开。
路过小茶几时他瞥见桌上有几个倒扣着的菜篓,便弯下腰,轻轻地掀开。
精致的点心盒摞得整整齐齐的,可惜里头的点心都凉了。
符朗沉默地看了一会,倏地站起身,回房找出新的毛巾和干净的衣服,回到了浴室门口。
浴室里很安静。
符朗轻轻地敲了敲门,唤道:“易澄?你洗完了吗?”
里头没有动静。
符朗皱起眉,试探地拧了拧门把,门没锁。
“易澄?你还好吗?我进来了。”
符朗打开门,梁易澄依然穿着那身湿得透出肉色的白衬衫,低着头站在洗手台前。他被符朗进门的动静惊得蓦地一颤,飞快地打开水龙头,弯下腰,拼命往自己的脸上泼水。
符朗看见他开的是冷水,立即快步上前把他拉开。
梁易澄虽然离开了洗手台,但他的双手依然挡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湿透的刘海凌乱地贴在额前,水珠不住地在他紧捂着双眼的掌心里滑落,在那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水痕。
梁易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但那通红的鼻尖和急促地震颤着的身体已经暴露了一切。
他在哭。
意识到这一点,符朗所有的理性和自持就烟消云散了。他把梁易澄搂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他这一抱,怀里人的颤抖顿时更剧烈了,无法抑制的抽噎声开始断断续续地传出。
符朗把他抱得更紧了。
可他抱得越紧,埋在他胸前的人哭得越凶。符朗无可奈何,只好松开手,看着眼前捂着脸强忍哭声的人,心疼得无以复加,伸出手企图强行把捂在那双眼上的手掰下来。
但刚掰动一点,梁易澄就察觉到了,竭尽全力反抗着,手指的指甲几乎要戳进那光滑的额头里,符朗登时不敢再硬来。
符朗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顽固的小家伙,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符朗瞪了一会那两片紧抿着薄唇,终于把心一横,低头吻了上去。
梁易澄顿时浑身僵硬,连啜泣都顿住了。
符朗依然认真地吻着他,却趁机掰开了那两只手。
眼前那双漆黑的鹿眼惊得睁大了,却因为哭得肿了,只能睁成扁长的圆形,泪水还在顺着眼角滑下。
符朗轻柔地亲了一会那两片被泪水沾湿的唇,见梁易澄显然惊过头了,久久没回过神,连呼吸都忘了,只好放开他,拍拍他的背,说:“呼吸。”
梁易澄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开始大口喘气。
被符朗这一打岔,梁易澄忘记要哭了,只震惊地看着他,摸着自己的嘴唇,一脸难以置信:“符、符哥、你、你……”
符朗勾起唇,问:“我怎么了?”
“你、你,你刚刚,干了什么?”
“我亲了你。”
梁易澄苍白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有了点血色,此时更红了:“你、为什么要……”
符朗把他还摸在唇上的手拉了下来,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那两片柔软的唇,那灼热的视线似乎让梁易澄感觉到了些许危机感,他缩了缩,却被符朗拽紧了手。
“想知道?”
梁易澄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先洗澡,洗完我就告诉你。”
梁易澄可能没想到符朗亲完他还能厚着脸皮提条件,表情明显有点呆滞。
符朗心情很好,又笑了,视线在那湿透的白衬衫上逡巡了一圈,两道锋利的眉微微挑起,说:“还是说,你要我帮你洗?”
梁易澄满脸通红,头飞快地摇着。符朗被他摇得有点眼花,连忙用双手按住了那个湿漉漉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你再哭,我就会亲到你再也没力气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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