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一千多年前快要记不清的往事,北野光精美得不像真人的面孔上露出柔和的微笑,对石井一明感叹道“若是当年,我没有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燃烧生命一般废寝忘食地研究学习,就连天资惊人的我,也取得现在的成就。”
石井一明像每一个认知受限的虫族一样感动了“您是人类在求知道路上的榜样。”
北野光笑了笑,指着完全失去生命指征的那具实验品,简单吩咐“处理掉。别留渣。不要被先锋营抓住把柄。”
石井一明恭敬地鞠躬“是,先生。”
半人半蛇的遗体,在光路的接引下,缓慢升空。
谢廖沙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紧紧咬着牙,破损的舌头不自觉用力,积血增多,嘴角不禁渗出血来。
“廖沙,”顾长安不愿年轻人过于悲伤,他用人工智能给蜂型机器人下达了播放的指令,“刚才康斯坦丁少校提醒我录像……我想,你会想看。”
那是一份士兵归队的陈述,也是一份父亲最后的遗言。
谢廖沙果然随着顾长安并不强硬的牵动转过了身。
他紧紧站在顾长安身边,却没什么动作,于是顾长安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的温暖,让谢廖沙眼圈又是一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谢廖沙大睁着眼睛,看向半空中播放的录像。
顾长安做好了心理准备。
顾长安并非忘记康斯坦丁少校提到了他的性别。
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完全没有迟疑,但他更想尽快让廖沙听到父亲的遗言。
顾长安回握住被谢廖沙紧握的左手,年轻人将他的手抓得太紧,像是需要从他身上汲取不让自己倒下的力气。
第51章
蜂型机器人的投影中,康斯坦丁说出的遭遇, 令人惨不忍闻。
顾长安此时才注意到, 康斯坦丁偶尔会看向蜂型机器人的镜头, 尽力柔和了眼神, 如今看来, 就像是和正在观察这段记录的他们对视。
康斯坦丁想看的是谁,这个答案没有人不明白。
尽管他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牺牲在谢廖沙眼前,他对这个儿子,也还是有一份眷恋的。
只是这份眷恋, 不足以支撑康斯坦丁继续活下去,继续面对早已超出常人承载极限的痛苦。
再听一次, 顾长安还是为廖沙心疼。
短短时间, 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以人子身份赶来见父亲的第一面既是最后一面,一句话来没来得及说, 就亲眼看到父亲死在眼前, 这样的苦楚,真不知年轻人心里有多难受。
谢廖沙看上去却似乎已经缓了过来,面容冷肃,极为镇静的模样。
他一双灰蓝眼眸紧盯着投影中的康斯坦丁,嘴角的血痕越来越明显,直到划出一道沿嘴角下落的血线,他始终都没有察觉。
所以当康斯坦丁道破顾长安的秘密时, 顾长安只顾着心疼谢廖沙,竟是没有太多感想,坦然地面对看不出喜怒的谢廖沙。
张伯伦眼疾手快,对大校比了个继续侦察的手势,得了大校的点头,拉上唐就走。
反正这个星球上,除了他们四个,已经一个活物都没有了,十分安全。
唐脑海中被“大校是omega”几个大字震得地动山摇,跟着张伯伦走出老远,才反应过来,用一声脏话感叹表达了震惊。
张伯伦故意逗他“别用法语。”
英国佬挤兑人的阴阳怪气花式繁多,居然有脸用“法国”来当“脏话”的代称,而且还从古老的十七世纪一直用到今天,好像他们本身从来都不说脏话似的,可见他们有多么假正经,这都是祖传的毛病。
唐一个白眼“地图炮可耻。”
张伯伦反问“你也知道地图炮可耻?”
唐扪心反省了一下,自己确实没少亲切问候英格兰,于是摊手道“半斤八两。”
张伯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道“两情相悦。”
唐心底是心花怒放,嘴上却像是不吃这套一般,啧啧有声地挑剔道“我认为狄上将这种强制我们成语接龙的行为属于文化霸权,我们有必要提出严正抗议,反对狄上将欺压下属的行为,至少在罚抄成语的时候,应该允许我们只抄写四个字,而不该默认需要抄写成语、释义及例句,方块字太难写。”
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卑微的抗议诉求,张伯伦不禁总结“恶趣味成语接龙不一定是霸权,狄上将本身,才是霸权。”
那个从没打过败仗的男人,先锋营史上最年轻的上
将,如今和他们隔着遥远的光年,还是自带震慑人心的气场,让一向随意怼神的唐都不敢太过放肆。
唐回想起第一次踏上战场时,那个驾驶着纯黑机甲冲锋在前的可靠身影,叹息道“真想回去打仗。”
这趟搜寻任务,至今为止所见所闻的一切,实在是过于考验承受能力,他们没有一个不想在回到战场上,去和那些恶心的虫族厮杀出胜负,才能发泄出这一路的胸中积郁。
想到这时,唐听到一声惊天彻底的狼嚎,神色一凛,仔细看去,张伯伦亦是同时投去了眼神。
在顾长安与谢廖沙刚才伫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两个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两头巨狼,其中,那头狼背银灰的白色巨狼,将另一头通体雪白的巨狼猛然推翻,压在身下。
两头巨狼交叠在一起,唐和张伯伦离得远,一时看不出它们俩是互相依靠,还是在对峙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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