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自知理亏,却不肯松口。这一松口,几乎直接将殷墟判了死刑,于是退而求其次,建议道:“此事十分蹊跷,不如先将殷墟软禁,待查清再定夺,掌教真人意下如何?”
李丘脸色铁青:“查清?怎么样才叫查清?人证物证确凿!你青阳子这是明堂堂的包庇!”
青阳道人却不理会,只是一味望着李贺:“还请掌教定夺。”
李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虽然知道李丘更占理,却怕落得个偏袒亲弟的名头,思索了下,只好先同意了:“那就先将殷墟软禁起来吧。”
他招招手,吩咐弟子将殷墟带下去。
殷墟跟着领路弟子走出殿外。
她的目光不期然与傅欺霜的目光相碰,胶在一起。
殷墟脚步顿住,张张嘴,欲言又止:
“师姐……”
也不知该说什么,是要她相信自己,还是要她等着自己。
领路弟子冷冷地说:“莫停留。”
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殷墟拌了一下,继续前行,却是一步三回头。
四周人声开始嘈杂,眼刀锋利,划破空气,落在殷墟身上。
傅欺霜也一直都在注视着她。
她的眸中只有殷墟。
只是眼里的情绪,像雾一样,浓烈地化不开。
直到殷墟不见踪影,人潮散去,傅欺霜都没有动作,宛如雕像。后来,她听见安秋泽轻声安慰:“殷师妹定不是故意的。”
傅欺霜恍惚间回过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安秋泽温和地笑容缓缓消散。
第三十三章:
上一刻还在与师姐亲密无间,遥想以后。下一刻便被关进黑暗,忍受着外人的猜忌和自身的孤独。
大约这就是所谓人生无常了吧。
殷墟自嘲一笑,摸着布袋雪白的软毛,叹息:“幸好还有你陪我。”
布袋软绵绵地发出猫叫声,传音道:“要不要出去?”
“我知道你有办法,”殷墟说道:“但我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坐实了杀人的罪名?白白便宜了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殷墟目光转冷。
很明显,这件事从约战书开始,就是一个阴谋。此人思维缜密,撒下弥天大网,做事点滴不漏,环环相扣,就是为了捉住她这只鱼。
他看上了她什么?
殷墟下意识地摸摸袖口,里面有九吟仙人给的空间袋。
一个匪夷所思地想法浮现出来,挥之不去。
傅欺霜呆坐了整整一夜。
床的一侧还残留着那个人身上淡淡的熏香,只是冷却了温度,失去了她的笑靥如花。
她本该想着怎么才能解救殷墟的。然而脑中一片混乱,就这么干坐了整整一夜,竟半点头绪也无。
从来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措手不及。
几乎想要立即去把殷墟从囚禁的地方抢走,哪怕再艰难。
然而她太理智,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在抗拒,都在挣扎着告诉她,不能。
她不能。
傅欺霜闭上双眼,几乎溺死在深深的无力感之中。
李丘坐在白衡殿中,偌大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所有人都知道他刚失去了一名心爱的弟子,正在独自哀思,免叫打搅。
当然,牺牲了一个弟子确实令人痛心,但李丘的心思明显没放在已逝之人身上。
有细微的衣袍摩擦声。
一个男子从殿中一角转进来。
如果殷墟在这,她一定能认出,这人就是安秋泽。
李丘皱着眉:“你来干什么?”语气颇为不耐,很显然并不欢迎对方。
安秋泽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笑眯眯道:“咱们现在可是同一绳上的蚂蚱,如此不待见我?”
李丘语气软和下来,只是表情依旧僵硬:“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还是少见为妙。”
安秋泽收敛住笑容,淡淡地说:“我只不过是来提个醒,事成以后,那个白莲不能留。”
李丘脸色很是难看:“不行。”
安秋泽阴沉着脸:“白莲是唯一的缺口,不除了她我寝食难安。”
“她不会出卖我,”李丘斩钉截铁地说:“我视她为亲生女儿,她也最是敬重我。更何况我已经牺牲了一个宣柔,不能再牺牲第二个。”
“牺牲一个,或是两个,差距在哪?”安秋泽勾唇一笑,嘲讽道:“你杀了宣柔时,我可没见你眨过眼。怎么,现在良心发现了?可惜,晚了!”
李丘被戳到痛处,目光阴鸷:“我杀了宣柔,嫁祸殷墟,皆是为了罱烟,我没错,我没错!”
安秋泽不再虚与委蛇,直接说道:“随你的便,杀宣柔的是你,唆使白莲的是你,嫁祸殷墟的也是你。就算他日白莲供出你来,与我也没有什么相干。”
李丘哈哈一笑:“你可撇得真干净,不知道傅师侄看清你的真面目时,该对你是怎样的痛恨厌恶。可惜,可惜呀……”
他说完,冷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已经预见了那天的到来。
安秋泽怒道:“老匹夫,你我皆是一样的人,谁也别埋汰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我走了,杀不杀白莲你自己决定,”他转身后又停住,眯着眼道:“别忘了,殷墟身上别的宝贝我不管。但那张图,是我的。”
李丘气急败坏之下,砸碎手边的水杯,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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