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别过来!”,苏璟轩也回过神来,立刻重新将匕首横到脖子上。
“纳兰煜!”,袁北翼声音阴郁,显然气极。
楚衡看到他将匕首横到脖子上割出来的血痕时心脏微缩了一下,这般狰狞血痕落在少年玉白的脖颈上实在太过碍眼。
众位大臣心中捏了一把汗。
老太监担心着急,“主子,求您别吓奴才了……”
现场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大雍君后血溅城门传出去足以震动天下。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侍卫将士,还有大雍监国恭亲王的面,袁北翼怎会不懂其中厉害。
“君后,你说的朕都已知晓,朕答应你会重新调查巫蛊之事,你先回去,今日乃恭亲王兄一年一次进京的好日子,你这样成何体统?”
盯着激动不要命的苏璟轩,他努力压制心中的火气,终于松口。
但话虽是这样说,声音中却压抑着一股隐藏的怒意,很明显打着先安抚,再秋后算账的注意。
苏璟轩冷笑,今天说好要把事情闹大的,袁北翼想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他刚才岂不是白跳了!
“恭亲王,您是大雍监国,请您为臣讨个公道!”
在皇帝难看的神色中,苏璟轩扔掉手上的匕首,猛地朝楚衡跪下,然后重重将头磕在地上。
跪下的力道之大,磕头的动作之重,发出‘砰’的声响落在楚衡心上一颤,待少年抬起头时,看到对方额头上出现的带血淤痕,楚衡只觉一阵心疼。
“君后请起。”,他伸出双手将跪在地上的少年扶起来,表情仍旧冷峻严肃,但声音却没了刚才的冷冽。
“不!我不起来,恭亲王,您救救我吧,求您了,我知道后宫之事不应该让王爷您来管,但煜儿实在走投无路了,您是大雍监国,只有您能为我说一句话……”
苏璟轩没起来,在楚衡伸手过来之时找着机会便扑上去,抱住爱人的大腿,仰起脑袋就开始哭求。
“宫中出现巫蛊害人之事,皇帝他昏庸无道,为了给他心爱的魏贵君腾位置,连查都不查就直接定我罪过,将我软禁承乾宫等待废后斩首,可我没做过,我不怕死,但若陛下以巫蛊之罪斩我,纳兰家颜面何存?我父亲一生贤名,哥哥战死沙场换来的功绩全都一朝泯灭,整个纳兰家因此被世人唾骂,今日我就是死在这皇城门口,也绝不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悲戚的嗓音犹如滴落在绿叶上的雨滴打在人心上令人心尖颤动同情,红肿的眼睛带着水花更是可怜之极,瘦小的少年跪在地上无助哭泣的模样简直能让人为他心碎。
“可真有此事?”,楚衡抬起头,没有去问皇帝,而是眼神凌厉的环视在场的朝廷大臣。
众人被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纷纷低头不敢说话,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大雍监国,一个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他们一个都不敢得罪。
袁北翼都快被气疯了,声音从牙齿缝中挤出来,再次吩咐侍卫,“朕的君后疯了,把他带下去!”
“滚!”,但下一刻上来的侍卫就被楚衡喝退。
苏璟轩见状把爱人的大腿扒得更紧了,仰着小脑袋,用溢满泪水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哽咽害怕,“别让他们带我回去,他们会杀我灭口的,陛下三尺白绫都准备好了,就放在御书房的桌上,不信王爷可以去看……”
“君后!你胡说八道什么!朕都说过了,朕答应你彻查此事,你先回宫去。”
袁北翼一口血涌上胸口差点没吐出来,牙齿根都快咬碎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此刻是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完全处于被动。
“……”
苏璟轩没动,盯着他的目光害怕极了,抱着楚衡的腿瘦弱的肩膀不停地发抖,泪珠挂在睫毛上,显然害怕此刻回去了就没命了,脆弱无助的样子让在场所有人同情。
事情的真相大家心里都明白,巫蛊之事纯粹就是皇帝为扶心爱贵君上位的手笔。
但纳兰家满门忠烈,家中后人几乎全部都死绝,就剩下纳兰煜这么一个哥儿了,尽管身为一朝君后,可对方才不过十六岁而已,身处后宫什么都不懂……
看着穿着单薄的少年又因为城门口的寒风瑟缩着身体,在场不少老臣都觉得心寒。
楚衡心脏更是揪紧了起来,面前的少年让他忍不住心疼。
他脱下自己披风披到紧紧抱着自己腿害怕发抖的少年身上,然后重新看向袁北翼。
“皇帝,纳兰丞相赈灾殉职,纳兰将军更是为保大雍疆土战死沙场,万箭穿心亦站在敌军中尸身不倒,数万的将士全都看在眼里,如此忠良之家的后人今日竟在这城楼寻死以正清白?本王看皇上这帝王坐得太久连祖训都忘了……”
“大雍元砉一年,先帝曾诏曰凡一等功忠勇三代亲,无论犯何罪过,皆可豁免一死,这是对大雍忠将的最高嘉奖和荣誉,此刻,皇帝是想寒了所有将士的心吗?”
楚衡盯着皇帝一字一句,语速缓慢有力,强大的气势和森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伴随着他的话,与他同行而来的将军士兵们脸上也露出冷然之色,纷纷握紧手上的兵器蠢蠢欲动,当年纳兰将军战死沙场的模样,在场大半兵将都亲眼见过。
那壮烈牺牲的浴血模样,所有将士终身难忘,可此刻,纳兰将军的弟弟,却被逼得在皇城墙角自尽以正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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