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京墨看似后退了一步把话绕回了黄药师的第一问上。她左袖一甩,手中多了一把木折扇,轻摇折扇是清风徐来。
黄药师送的这把扇子由铁桦木而作,因为几近刀枪不入的木质特性,所以扇面上没有任何的刻文,平平无奇到了极致,仅在一片扇骨的尾端细刻一个lsquo;砚rsquo;字。
早就该礼尚往来的,以谢你所赠的扇子。rdquo;楼京墨也没多夸奖黄药师所送的扇子是否合她的心意,像是变戏法一样,她的右袖里滑出了几支带露菊花。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今日重阳,登高也登了,糕点与酒也尝了,倘若还想聊表谢意,我也只有为黄兄准备好几只簪鬓菊花。你且看,这几支比城里人头戴上的都要美。rdquo;
时至宋代,重阳佳节,簪菊风行,即便是身在大理城也不例外。
城里的男女老少大都发簪菊花,一望而去并不觉怪异,反而颇显城里一派热闹,人们也因时逢佳节洋溢着喜悦之情。
黄药师却多年不过重阳,不说是重阳,一年到头很多节日他都是不过的。
祖父去后,他与父亲见面没几句话就会吵起来,而见父亲郁郁不得志的模样,多半只能是他不予争辩拂袖而去。后来,哪怕他练得九花玉露丸那般的好药,但也医治不了愁困于心病的父亲,只能眼看着父亲撒手人寰。
正如重阳这般三五好友相聚登高辟邪的节日,热闹俱是别人的,黄药师也不稀罕掺和其中,更不谈似这满城男女老少头戴茱萸菊蕊。楼砚,你敢!rdquo;
我为何不敢?rdquo;楼京墨一脸你好生奇怪的表情,她先选了一支墨菊插入发髻,隐约能听城门口三三两两途径的人都夸是好颜色。你看,我敢啊。如果按姓名选的话,黄兄与这两支金菊都很相合。rdquo;
楼京墨从点苍山一路快速飞至大理城门前,途中顺手摘了几支野菊等得便是这一刻。她的确不喜欢簪花,但一年一回欢度重阳,全民簪菊插茱萸,应景地放松融入其中感觉也不错。
黄兄,难道是你不敢?不对,你哪有不敢的,怕是你不会吧?rdquo;
黄药师抿唇不置一词地紧盯着递到面前的两支菊花,它们盛开的模样似是在嘲讽他为何一下子想不开离开了天龙寺,更似在嘲笑枉他这些年不合时宜的忧心。比之他担忧的楼京墨会经历江湖苦难,实则只有这人让旁人感到棘手而已。
你到底是不喜欢?还是不会?rdquo;楼京墨原本没打算为难黄药师,偏偏他撞上来先要将她一军,如果是不喜欢这两支,我们可以走遍大理城,总有一支能入你法眼。如果是你不会的话,我可以代劳的。rdquo;
簪菊已而,如此简单的动作,恐怕是连傻子都会。
我不会?你可以代劳?rdquo;黄药师似笑非笑地说着,比起直接碾碎了这花,不如成全了楼京墨说的菊花须插满头归。下一刻,他便是出手如电地向两支菊花探去。
一言不合就动手。
楼京墨挑了挑眉,便反手将两支菊花朝上一抛,今天倒要看一看一抹金色是簪入了谁的发中。
第23章
大理城门口,一青一蓝的衣袂翻飞之间,两人已经过了百来招。一支菊花仍是完好无损地悬在半空,一会飘向楼京墨,一会又直逼黄药师。
不知何时街上多了一圈围观群众。人们大多对武林人士打斗避而远之,可眼下瞧着是争花之斗,该是不会有殃及浴池之灾,便是站得稍稍远一些遥望起来。
让一让,让一让。rdquo;一辆牛车驶入城内,其上拉了几大箩筐的货物,从中隐隐飘散出一股水产咸腥气,该是给各家饭馆的夜市来补货的。
黄兄,你看货也入城了,还是去挑些新鲜的才好。rdquo;
楼京墨说罢就朝一支黄花枝夹去,不过黄药师也同时出手夹住了那根花枝,四指同在一根花枝上,谁也没想谦让地先撤去力道。
黄药师却见近在眼前的楼京墨忽而低眉浅笑,她未曾出招的左手忽而扇出一道清风,半空中的另一支黄花便要斜飞向他的发冠处。如果他挥出玉箫去阻,恐怕此花逃不过零落一地的结局。
仅是一瞬之差,黄药师左手的玉箫未动,他的发冠处已经添了一支黄花。
此时再看两人四指间夹住的那一支菊花,它受不住两股内劲的暗斗,花瓣片片坠地,徒留一根空枝。
楼京墨并没有为手上那支花的凋零而惋惜,墨菊金菊,一人一朵,倒也对等。rdquo;
我该稀罕你的花!rdquo;黄药师几度想要伸手拂去发间多出了的一抹黄花,但是人来人似乎所有人头上皆是簪菊,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就默念着眼不见心不烦,就让那一支花留在了发间。
楼京墨满意地点头笑了笑,引得黄药师瞪了她一眼,是立即转移话题,黄兄,你已经收了我的花,你的蟹是不是该下锅了?rdquo;
是该下锅了。rdquo;黄药师没好气地低补了一句,你如此垂涎它们,它们敢不下锅吗!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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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华灯相照,两人分食了一桌令人回味无穷的蟹宴。
在客栈二楼窗边,临窗遥望月下洱海,夜色下大理城烟息尘收,端是一派水静山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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