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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她隐约记得,有个人曾在她耳边这样提醒过她,像是警告,却更像是无声的邀约,她知道那句话背后的意思是,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希望你能接受。
    晏映本来满心委屈,此时此刻,眸光忽然软下来了。
    室内有一瞬的安静,安静到呼吸声都听不到,晏映轻轻问他:“先生,你这么害怕我会离开你吗?”
    掐着她下巴的手微微一松,谢九桢有些错愕,他放开她,向后撤了一步,那双漆黑眼眸幽色褪去,像是终于有了色彩似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赶紧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一口吞了下去。
    谢九桢闭着眼深深呼吸两次,窗外有鸟雀清啼,午后静谧而美好。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下移,触及到她的手腕时,眸光一痛,有深深的悔意,谢九桢将她的手腕抬了起来,看着她轻问:“疼吗?”
    被他抓出了红印子,看着触目惊心。
    其实是疼的,可是晏映竟然一点也在意,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先生,然后鼻头一酸,带着哭腔问他:“夫君,你经常这样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会伤害别人吗?”
    谢九桢以为她在怪自己,想起自己这一路对她的态度,差点就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而她还怀着身孕……
    晏映还是微微仰着头看他,眼泪簌簌下落,却反手握住他:“世人大都以为先生是高山仰止的圣人,圣人无悲喜,胸怀能囊括四海百川,圣洁高贵一尘不染,所以能得世人仰慕,可先生不是圣人,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藏着?”
    “郭芙梅死了,我今日才知道,那日马儿发狂,是她做的手脚吧,先生为我报仇,却又不告诉我,是怕我觉得你狠辣无情,疏远你吗?又怎么会,她与我非亲非故,要跟我作对,我难道会护着外人埋怨你吗?”
    “你刚才吃的又是什么?我为什么从来不知道先生会这样?”
    晏映不感觉害怕,她只是心疼,先生生着气,思绪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时候,还能护着她的头,在她哭出声来的时候一下子停住动作,最后还找回理智吃了镇定的药,哪怕什么都不记得,她却从来不怀疑先生对她的感情。
    晏映一下子抱住:“没人完美无瑕,但在我心目中,夫君该是个光风霁月的人,是什么把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九桢被她这么一抱,只觉得怀里拥入馥郁芬芳,被光芒刺痛了眼睛,被温暖浇灌了全身,他何止是第一次这么无措,她却总有办法让他一次又一次沉入水中,甘愿永远沉溺在她的温柔里。
    谢九桢忽然觉得眼睛一热。
    晏映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没有喜欢原师兄,他跟我说那些话时,我是有些犹疑,我只是没想到原师兄会喜欢我,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入了别人的眼……但不管怎么样,我是谢九桢的妻子,入了再多人的眼也没用,我就是先生的人,我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害怕吗?”
    她想,他大概是失去过很多人,所以才脆弱成这个样子,所有狠戾外表下的尖刺,都是掩饰害怕的伪装。
    原师兄说他伤人伤己,或许的确就是这样,但晏映是个无畏无惧的人,她要么筑起铜墙铁壁也非要接近他,要么撞得头破血流,心甘情愿将他搂在怀里。
    她要告诉他,不要害怕,哪怕是阴暗的一面,狠毒的一面,暴虐的一面,她都能坦然接受。
    谢九桢好像听懂了她的心,眉头深纵,他闭着眼,掌心覆上她的后背,紧紧,紧紧将她圈在怀里。
    “对不起……”
    曾经最害怕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该庆幸的是他最终找回了理智,没有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举动,这时才隐隐后怕。
    原随舟被打晕了丢回到五军都督府,醒来时天都黑了,他摸着脖颈起身,脑中还一团乱麻,忽然想起自己昏倒之前发生的事,他一下子弹跳坐起,然后下一刻就蹿下床。
    被人挡住时,他才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冷着脸站在自己身前。
    原随舟顾不上其他,侧过身要离开,却又被父亲挡住去路。
    “爹?”
    “你还想去定陵侯府?”
    原随舟一怔:“是……爹,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看是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你是不是想求他救陈家那个庶子一命?陈十一郎跟你交情再好,终究是陈家人,他们自己都不着急,你奔波不停又有什么用!”原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原随舟本是想回去解释一下他跟晏映说的那些话,此时被父亲一说,立马端正了脸色,道:“父亲,你知道陈家不可能有为他求情的,说不定这件事就有陈家人掺和一脚,武举本就挡了许多人的路,有些人恨不得整个武举都取消了才好,这里面绝不仅仅是一个女子贞洁的事——”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纠缠其中?现在朝局都不明朗,你做个明哲保身的人不好吗,跟着谢九桢,将来若是他败了,你觉得自己能躲过一劫?”
    原随舟眉头一立:“我从未想攀附谁,也没想过站在哪边替谁卖命,武举是为科考试水,是大势所趋,是为百姓谋福祉的好事,所以我去做了,并不是因为先生,如果是您提出了这个建议,我也会现在您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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