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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人见盛兰初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急起来又断断续续地抽噎着重复刚才的话。
    盛家地界发生的事情自然归盛家管,司淮身为客人不好逾越,只得礼节性地示意了一下,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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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夜幕降临,司淮才从房中出来,一袭黑色劲装将身形拉得匀称修长,走在满天星河下,与苍茫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此行目的明确,一路朝着吾念的客舍走,到了门口却又怯了脚步,在门边犹疑不定。
    重活此生,他没想过会遇到吾念,他以为三百年前那个和尚就应该回到正途立地成佛。
    可既然遇到了,也算是了了此生夙愿。
    只是,上一世的灵隽被他害得声名尽毁,他不能再让这一世的吾念因为他再毁了现在的一切。
    在桐庐镇目送吾念离开的时候,他便在心里告诫自己好好修行,他与吾念,本就该各走桥路,可没想到他斗转一圈来到凤棉,居然又遇到了。
    既然如此,是否就是他们的前缘未尽,佛主大发慈悲要在今生续上。
    司淮抬起左手露出腕上戴着的佛珠,恍惚间又出现了灵隽将手上珠串过到他腕上的样子。
    罢了,既然又遇到了,便没有再退避的道理。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曲起指节正要扣门,门扉忽然从里面拉开了。
    盛锦承站在门口,对司淮的出现有些意外,旋即想起司淮于吾念和尚相识,便出声道:吾念大师不在房中。
    司淮没料到他会将自己的目的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又不好转身离开,只得在门口与他寒暄两句,最后借口看望尘一进了屋。
    尘一小和尚盘着腿坐在床头,张着嘴露出一副更加惊讶的表情,直到司淮走近,才换了一副笑脸,问道:淮施主怎么会在这里?
    司淮不打算跟他解释这件说来话长的事情,简短问道:你师叔呢?
    小和尚摇了摇头,一张圆脸比两个月前要消瘦了些,衬得眼神无比诚挚。
    师叔他托盛小公子来给我送药,人却不见回来,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司淮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心中有了计较,却不急着出去找人,顺势在旁边坐了下来,瞟了一眼尘一手臂上伤痕,追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今日盛家弟子背着这小和尚的时候他便看见了,只是当时心中还纠结着到底该不该远离吾念,没有凑上前去询问。
    尘一干笑两声,将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爬到手背上的淤痕,随口敷衍道:出门在外,总免不了受些小伤。
    小伤你这风寒就是因为这些小伤染上的吧?
    尘一小和尚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撇头看向一边空置的药碗,嘴里泛起一股子苦味儿。
    他伸着脑袋往门边望了望,下定决心似的,道:师叔不让我乱议是非,我跟你说了,你可不准说出去!
    司淮只觉得这孩子有些像当年年少懵懂的自己,笑着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原来,他们两叔侄离开后一直在凤棉城周边的小镇里捉鬼除妖,又与那群散修遇上了几次。
    一开始他们对吾念还怀了些敬意,两次三番下来便觉得是这和尚在针对他们。
    于是那几个散修在吾念和尚又一次捉住一只妖物的时候,将两人堵进了死胡同里毒打了一顿出气。
    尘一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挨了这顿打吃不住,没两天就烧得糊里糊涂,小镇子里的大夫看了几次都没好,这才到城里寻医,这一点正好与吾念的说辞对上。
    本事不够却要怪别人,算什么仙门修士!司淮沉下脸色骂了一声,随即奇怪道:你师叔那舞什么都成罗汉棍的本事,你怎么会被打成这样是不是木头脑袋不知道躲他身后
    我师叔那身本事是打鬼打妖的,不打人!更不会打仙门!
    司淮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他们两个人就这么被打不还手他身上也有这种青紫交错的淤痕。
    心头隐隐浮起一股说不明的滋味,司淮起身要出去寻人,走到门口便被尘一喊住。
    淮施主,我师叔他不会杀人的。
    嗯。他沉沉地应了一声,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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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具尸体在阴凉的屋子里停着,照进来的月光多少有些清冷无情,仿佛那只是两个生命消逝后留于人间的躯壳。
    秋日的夜晚有了几分凉意,吾念仍穿着单薄的灰色僧衣,执着一盏跳动的烛火,站在其中一具尸体边上。
    尸体脖子上的伤痕已经凝固,翻出的皮肉结进了痂里,像一条狰狞的黑色蜈蚣。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吾念警惕地回过头去,见来人是司淮,才定下了几分心神。
    他第一次见司淮的时候便觉得他生得俊极雅极,浅色衣袍衬出风雅气质,今日这黑色服饰倒是第一次见他穿,简洁利落,反添了几分神秘与沉稳。
    淮施主怎么也来了?
    这两具尸体在这里停了大半日了也不见有人来认,加上今日那老妇人所说的话,总觉得有些蹊跷。
    今日之事贫僧也听说了一些。吾念秉正了神色,指了指另一边的尸体,道:那具尸体和那个更夫身上都没有伤口,且死的时候面带笑意,仵作验过尸体并没有中毒,不知还有什么手段能让人笑着死亡?
    司淮摇了摇头,除了老死身亡,实在没有什么死法舒坦得这样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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