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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加百家宴的仙门还有几家留在连云府,是以明峤一行从城主府离开后便回来了,吾念从李家村回来之后也去找了那几位宗主,仙门和一个和尚能说些什么,也不难猜测。
    司淮把夹起来的一筷子吃进了嘴里,才有些不舍地把筷子放下,抬眼看向吾念,问道:“你们商量了一天要如何去恩华山?”
    “嗯。”吾念点了下头算作回答。
    不仅是如何去恩华山,连如何找到妖龙墓穴、进到里面会发生什么以及如何应对,都大致商量了一遍。
    “既然都商量好了,大师这么晚来找我,是想我跟着一起去?”司淮垂下的双手放在了膝盖上,暗暗使了一下力。
    吾念似乎在想着措辞,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淮施主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你又会吹佛家音律,遇着些什么事也好应付一些。我也同几位宗主商量了一下,你若是能一同前去自是最好,你若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毕竟此行危险未知,你本就……”
    “吾念……”司淮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眼里有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又慢慢地松开,才沉声说道:“不要去澜沧山。”
    上一回去大荒山的时候,他心里就十分忐忑,结果万人坑塌陷现出了巨型龙坑。
    这一回要去澜沧山他心中的忐忑和彷徨比上一回更甚,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呐喊着、阻止着,告诉他若是去了澜沧山,进了那座所谓的衣冠冢,那便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了。
    吾念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澜沧山”是什么地方,下意识追问了一声,“什么?”
    司淮强自把心里那股慌乱压了下去,才重复道:“不要跟他们去恩华山,不要去找什么妖龙坟冢。”
    “为什么?”吾念见他神色有些奇怪,问道:“淮施主莫非知道些什么?”
    “我……”司淮被他这句话问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能知道些什么,他又不是没事去给自己上香的人,只是直觉这一趟千万不能去。
    可他也不能把自己的直觉告诉吾念,只得胡乱地诌起了借口,道:“这妖龙死后多年仍被仙门的人忌惮着,即便只是一座坟冢,也是有危险的,不然那圣禅法师怎么可能把禅杖放在里边?何况就算真的闯过重重危险进去了,也不见得就能找到禅杖。”
    “可若是不去,又怎么能知道禅杖不在里面?”吾念认真看着他,反问道。
    司淮和这个和尚相处了两辈子,倒是第一次发现他居然这么倔强。
    “如果那个地方是这么好去的,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人把禅杖带出来?四大仙门的宗主亲自去了,你一个和尚何必跟着掺和,你想想尘一,你若是遇到了危险……”
    “盛公子过两日便启程回凤棉城,我托他把尘一带回去看顾几天。他比尘一大不了多少岁,尘一和他说得上话。”
    吾念一句话便把司淮接下来要说的话堵死了,一双眼睛里沉淀着浓郁的黑色,像窗外看不透的夜色,定定地落在了司淮身上。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才慢慢站了起来,将司淮没吃完的面碗收回了食盒里,动作轻缓地把盖子盖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淮施主——”
    这个称呼他已经许久没有叫过了,今晚却连着叫了好几声。
    司淮的心顿了一下,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你是为了帮我才来的连云府,本就与这件事无关,此事确实会有危险,你不愿意去也是无可厚非。我原本是为了找到当年屠寺杀人的凶手,没想过会掺和进仙门大事里,可此事事关天下苍生,既然遇到了,又能献上一番薄力,自然是要去帮忙的。”
    吾念的视线在司淮身上停留了一下,合起双手郑而又重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才提起食篮转身出门去。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冷风猛地刮了进来,吾念在门口停住,却没有回头,只轻声笑了一下,道:“你要离开也好,要等我回来继续帮我找屠寺的凶手也好,几位宗主此举是为了苍生世人,我不能勉强你去,你也不能阻止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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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一席晚宴吃得有些久,把去恩华山的一些事宜大致都敲定了一遍,明峤才送别了各位宗主,独留下钟洵走了一段路。
    白天的雪下得有点大,积了满庭满院的雪还来不及扫,踩在上面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几天怕是没有好天气了。”钟洵抬头看了看不是十分明亮的月色,把手背在了身后,道:“这是你明家的仙邸,有什么话还要背着别人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件事情想不明白。”明峤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幕,压低了声音,问道:“钟大哥,我背着仙门偷偷做了这些事情,你会不会对我失望?”
    明峤的父亲去世得早,整个明家的担子都压在了身上,少年当家,看多了人情世态,也就学会了虚与委蛇,唯独在这个关心过自己的钟宗主面前可以把脆弱的一面打开,在人后卸下一身的伪装之后,像一个脆弱的孩子一样叫他一声大哥。
    钟洵转头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低低叹了一声。
    “你做这些事说得好听些是为了仙门,说得不好听了就是为了明家,可到底不是一件错事。”钟洵顿了一会儿,露出了些许自责的神色,自嘲似的笑了笑,道:“说起来,这件事我也脱不了干系,当初明家的形势是我替你分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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