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庙外的暴风雨好似被引了进来,咆哮着绞向兰菏。
兰菏才冲至神位前,只觉得魂魄刺痛,也不知这风什么古怪,还带着漩涡,好像要把他的魂魄都搅散了。他吃痛地一手勾住柱子,好让自己不被席卷进去,勉强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正要折,却被风雨撕成了碎片。
都城隍朝着他伸手,兰菏就觉得手抱不住,要被旋风卷过去,离着神位越来越远。
倏然间,破空声传来,一柄长剑飞射。
都城隍凛然转身,见法剑剑锋直指自己!
原是宋浮檀投剑相助,这是古时高僧遗留,禅宗至宝,都城隍也不敢轻视,两手去挡。而宋浮檀飞剑出手,自己就只剩符纸了,恶鬼眼中红光愈发闪烁起来。
兰菏知道宋浮檀也是给自己争取机会,不再犹豫,转身撕开鬼群,跳上了神坛。
那高大的城隍金身足有三米多高,兰菏两手合握临济棒,狠狠敲在金身后背,当即破开一洞,他伸手往神像中一掏,将神灵的脏腑全都挖了出来!
都城隍身形一晃,果然神力受到影响,法剑剑尖刺进他肩膀一寸。
而且金身受损,对神灵是莫大耻辱,和在他坟头摆摊也差不多了。
都城隍脸上原本轻松的笑意没了,他一咬牙,徒手抓着剑抽出来,然后握住老白两只胳膊向两旁一扯。
老白只觉一阵剧痛,叫也叫不出声,感觉要被整个撕开了——
都城隍森然道:“我说过,这座城市,我说了算!”
挖他脏腑又如何,不过是损耗了些金身香火带来的力量,他仍是都城隍。
“嗷!嗷!”老白喊出来,身形扭曲,几乎要被扯开,闭眼大喊道,“爸爸我相信你!!”
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与此同时,宋浮檀也因为拉开胡七十九,被恶鬼在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他忍住没吭声,不愿引兰菏分心。
兰菏看着掏去“内脏”,毁去了一半的神像……这样,还不够啊。
不对,一定有办法的,他总觉得,还能再做点什么。
兰菏听着老白惨叫,一个激灵,悬光说了,神道人替,且都城隍之举不顺天,不应人,德不配位。电光火石间,亦想到老和尚说的,不俗乃仙骨,多情即佛心。
众人只见兰菏抬起一脚,狠狠把中空的都城隍像踹下了神位。
“轰!”
一声巨响,三米多的金身砸在砖石地上。
金色的神像倾倒在地后,从面部裂开了,黑色的裂缝分开了它满含威仪的眼瞳,与挺直的鼻梁,一路延伸到了脖子以下,竟有些触目惊心。
而兰菏,推去金身后,他旋身,自据神位!
高坐神台,兰菏道:“城隍无道,此位还该我来坐。”
荧幕上,青砖砌成的残破庙宇中,墙上的苔藓阴郁得可怕,小来浴血奋战,一身红袍被血染得愈发鲜艳,在灰暗的色调中尤为刺眼。
他挥剑杀至高大到需要仰视的神之前。
小来挺身一击,将神推下,观者皆不敢置信他能弑神,就连同伴也不抱希望,可小来确是于落地时一剑穿心,眉眼锋利,冷冷道:“我来教汝修行作神!”
此时,因跃起而飘扬的红袍才缓缓落下——
袍角处是海水江牙的纹饰,向上有四爪金龙,盘踞在红袍上,端坐神位上的兰菏,转瞬竟已披上鲜红的蟒袍!
电影院内的观众为了精彩的剧情在激动地低呼:“帅啊。”
殿内,胡七十九也跳起来喊了一声:“尊家牛逼!!”
推下神像,自据其位,生无常立成活城隍,蟒袍加身。
安守信看了看身上,官袍已褪色,神力也被剥夺,他脸色极为难看:“……夺祀?”
但这并非阴司调令之下的改换神官,竟是兰菏以活人之身强行夺祀?!
兰菏身上出现蟒袍,证明他夺去神位,此间庙宇已改换香火,不再是安守信的地界。
既然城隍失道,他为何不能顺应天理替之。前身为神将,今世也配享香火,此心即佛心,此道即神道。一言应天理,扭转身份,只在开悟的一刹。
官印已徐徐落下,庙内无论是恶鬼,还是阴差,都愕然地停下了手……
他们做鬼以来,还真没见过如此霸道的即位方式,而且,见过的生无常多了,何时见过活城隍!
香火更替,也就是夺祀,通常是要人类相助的,毕竟神道人替。
——可是,可是这位他自己还真就是个人,不但会做香火,且受着香火,甚至有自己的“信众”,也就是粉丝。该有的一个不少,还应了天理。
就这么把安守信给踹了下去,自己即位。
他甚至抬手把香炉抱在怀里,将原来安守信的香灰全洒在了地上,又将自己所有的金顶炉灰装了进去,仗着活人身份,连安炉都自己办了……
兰菏抬着下巴道:“现在你说,这里是谁的地盘?”
众鬼噤若寒蝉。
……
老白从安守信无力的手中掉了下来,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揉了揉自己险些离体的胳膊,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我们小来在阳世早就是双重‘偶像’了,被活人夺祀,你就是城隍史上最丢人的神!”
安守信先前闲庭信步一般,是他有绝对的掌控,可现在地盘都被抢走了,也彻底保持不住轻松儒雅,怒视兰菏:“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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