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数量更大,它们飞得极低,有的甚至擦过众人的头皮!
没有人面对这样的场景会不害怕,匪盗们本来就是附近的村民,一群乌合之众,面对虫群更是慌乱。
有些虫子掉下来,或者撞到他们身上,不时有人大叫着拍打身体,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就是现在!
莫世安一跃而起,撂倒前方几人后,强行跃上紫电。紫电虽也被虫群惊扰,但被缰绳拉紧后,本能地朝着莫世安指的方向撒开四蹄,转眼间就甩了这群人老远。
“槽,那人跑了!”摔在地上的一人痛叫道。
虫群离去后,他们才重新聚起。
那最初说话的人面色阴沉,半晌突然冷笑了一声,用方言说道:“跑吧,再往前总要经过小灰山——被那群人抓到,他还能有命在?”
北方的山林植被稀疏,海拔也低,叫山都委屈了,该叫连绵不绝的小土包——小灰山便是其中一个包。
越过小灰山,后面便是庆州北端,再过两个县便能到达永城。
紫电是绝世好马,长途奔袭两个日夜,莫世安终于到了小灰山山脚下。
赶路非常累人,即便是他,也浑身疲惫。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池子——曾经也许是个小湖泊,他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就地卧倒,打算先这么幕天席地地睡一觉。
壮丽的星海映在眼里,莫世安想起了石尽云。
那人好好的正道不走,非要跟他捆在一起,不久前他还十分不解。
但他不得不承认,因为石尽云对他依赖非常,他才知道亲密关系并不是一定要不同性别的人才能构建的。
仅仅是因为石尽云表现出的挂念,口中的约定,种种行为,竟让他体会到了一点未曾尝过的奇怪甜味。
如果说他曾经对钱小雨的在意是出于天性,那现在对石尽云的在意,就是源于石尽云自己的努力。
这感觉似乎也不坏?
他不禁有些想笑,却又有点担心。
来之前他将自己规划的最优线路一并给了石尽云。他开始走得并不急,如果石尽云事情办得快,算算这两天也快赶上他了。
希望他不要遇见之前那帮匪盗……或者说,不要又任性地甩掉自己的侍从!
这头他还在为对象担心,却不知道,更大的危险已经笼罩在他的头上。
小灰山上,正举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誓师大会。
不同于之前闹蝗灾的村落里那些乌合之众,这里的匪徒们,明显比那些人要更加凶恶,也更加兴奋。
他们本来就是匪,一群听到世道将乱,不仅不害怕,反而高声庆贺的亡命之徒!
为首的山匪头子还举起了像模像样的造反大旗,好像要干什么大事一般,领着众人呼喝着口号。
焦黄的土地上,回荡着他们令人作呕的理想。
他们想要下山,打到外面去,抢夺粮食,占领县城!甚至再运气好点,京城也不远了吧?
的确是异想天开,但动作已经开始了。
第二日,莫世安在前进的路上发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穷山村。
幸运的是,也许是背靠着山,村里又有个池塘,这里的人虽然穷,却还没到过不下去的程度。
他拿一些值钱物件抵了村长为他准备的食物,村民们热情地围着他说话。
莫世安把外面的事说了一些给村人们听,叮嘱他们不要随意出山,众人听了纷纷抚胸表示害怕。
“外头这么乱了,咱可得把家守好……”
可天不遂人愿,大地远远原来轰隆隆的震颤,却见一队队人马,足有三五百人从山上下来!
村长远远瞧见了,脸色变得煞白。
“匪……匪、是山匪啊!小灰山上的山匪下来了!”
震天的杀声,单方面的屠戮,世间永远有来自同胞的屠刀霍霍相向。
莫世安已经不记得自己挥了多久的刀,杀了多少人,但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在对抗整个山匪群。
跟真正的战场比,这当然算不得什么大场面,但把视线聚焦到莫世安身边,却是同样的血腥残酷。
源源不断的人,填尸一样涌上来,有的撞在他的刀尖上,有的也给他留下麻木的钝痛。
身边不断有老弱妇孺在惨叫嘶吼,还有青年人挥舞锄头,到最后莫世安已经杀红了眼,完全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只是为了争夺粮食,真的能放弃人性吗?
莫世安不知道,他也无暇思考。他觉得自己的臂膀越来越沉重,眼前也开始发黑,已经是脱力的前兆。
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这样人迹罕至的村落附近,竟又传来了许多马蹄声!但他没听到似的仍然在与几个匪徒搏斗,直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莫世安!”
石尽云一直连名带姓地叫他,看似庄重,却有另一番亲昵在其中。此刻那声嘶哑的呼唤听在耳中,不知是幻想还是仙乐。
莫世安有些发飘,猩红充血的眼睛忽地凝视身后。
竟真的是他。
石尽云觉得他来得太巧了,巧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在京城多呆了五日,就是这五日,北方情况急剧恶化。多地传来消息——有反贼藏匿山中,鼓动受灾流民成立小的匪盗团伙袭击分散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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