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师第一次这么没有礼貌,他在主人家没有回应之前径自走进院子。绿黑格子相间的羽织飘起,遮住了这人单薄的背脊。他侧过脸,语气中带着三两分复杂:“那就是:他们都在渴望着被人更替掉自己的存在。”
拜访到最后一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逢魔时刻,天边最后一丝阳光透过云彩打下,成为了绮丽却又不详的暗红色。周围的气氛因此变得诡谲阴冷起来。面前的虫师说话十分委婉,但这话语中藏着的含义却不像他的语气那样温柔。
炼狱杏寿郎尽管之前听闻过灶门炭治郎提起虫最适宜的寄居人群,但在此刻还是不由地沉默了片刻。
蝴蝶忍有些吃惊地收敛住笑容,片刻后她说:“可是富冈君并不像是……”
她自知失言,用长长的衣袖捂住口鼻。不再说话了。
被人更替掉自己的存在……说得好听,那不就是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吗。可是为什么呢?富冈义勇身为水柱,他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事情?成为柱的条件是强大的实力。成为柱后的福利是无尽的钱权。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呆坐一天,只要他还拥有这份身份……
他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事情呢?
这是常人的想法,但只有身为柱的人明白:有些遗憾是无法被挽回的。
就像悲鸣屿行冥被稚嫩的孩子指责时的悲伤,蝴蝶忍被长姐的死逼迫着成长的愤怒,不死川被动地在弟弟面前杀死成为母亲的内疚。
这些都是无法挽回的事物。
有些柱会努力地挣脱过去的阴霾,但有些柱却只能站在黑暗里看着远方的光亮告诉自己——
不要追了。
你追不上了。
这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不要再痴心妄想下去——
“走了。”灶门炭治郎拍拍手,清脆的声音响起,他简练地说:“这里的气息太混杂,不要被不该有的想法迷惑住。你们可是柱啊。而且,接下来的事情还要拜托你们呢。”
炼狱杏寿郎笑着接上话:“抱歉,只是没想到这个地方这么阴冷,所以不禁怔楞住了。”
“啊,外部其实还好。”灶门炭治郎摸摸下巴,有些含糊地说着,“但是这边的水痕已经比我预估中要重得多得多了,真是难以置信啊。原来被寄生者的实力是会对虫产生部分影响的吗……总之我们还是先往里面探探路吧。”
穿过玄关,走进回廊。
刚一踏步,几位柱就皱了皱眉。无他,脚底充满了奇异的黏湿感,非常不舒服。
前面的灶门炭治郎已经在各个房间里寻找富冈义勇了。他们干脆不理会脚上的不适宜感,跟着一起去寻找可能被虫寄生的同事。
“悲鸣屿君?跟上来啊。”
悲鸣屿行冥念了句阿弥陀佛,眼中又流下两条清泪,僧人说:“这里全是属于虫的足迹……多么可悲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死川实弥微眯起眼睛,他扫射过周围一圈,露出了十分可怕的笑容,“这么说来,那个虫就是在这附近吗?我可以动手直接把它杀死吗?”
“虫是杀不死的。”明明在前方的灶门炭治郎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他认真地说,“以及,虽然你们看不见,但这只不过是水镜在这里走过所残留的水痕而已。只是……它比我想象中程度要重得多啊。”
他叹息一声,指了指走廊的某个角落:“你们看的见那处的水痕吗?集结成肉眼可见的状态……这说明水镜已经停留在这里很久了。当事人一定已经衰弱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他随时都可能遇见危险,得快点找到他才——”行。
一个青年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这人歪了歪头,打断了灶门炭治郎的话语:“你找我?”
他的尾音很轻,带着些拖沓的感觉。但却也显得十分有力无气。
这位就是富冈义勇。
他撑着纸门斜站着,整个人像是刚苏醒一样,头发是乱翘的,连扎都未曾扎起,而穿在身上的不是鬼杀队的队服,仅仅只是在家中穿着的常服。本来这衣服应该是系紧了的,但是却明显松松垮垮,令主人的胸腹都露出来。
灶门炭治郎转身,笑容一下子僵住:“……富冈先生,您刚刚是在睡觉吗……”
“嗯。”
“先把衣服穿好吧……这里还有女孩子啊。”
富冈义勇迷惑地抬头,终于看见了灶门炭治郎身后的整整八个柱。他可疑地沉默了一会,最终慢慢地关上门,回应了一句:“……啊。”
门里传来了淅淅索索的整理衣物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富冈义勇穿戴整齐,马尾梳起,他打开门问道:“所以……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能离开这里吗?我和你们没有什么话好聊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默默画圈圈的1个营养液,谢谢景洛的15个营养液~
第20章
常言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简练地概括下大意就是:人的品性应当像水一样,泽润万物而不与世人争一时之见。
……很显然,大家眼中的富冈义勇并不契合水的特征。
至少在交谈这个技能点上,他的属性点全点歪了。
身后的一帮柱里已经有人开始骂骂咧咧,最佳代表不死川实弥气到笑出了声:“老子才懒得管你呢,要不是这臭小鬼说的那什么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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