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冈义勇悄咪咪地将最上方的手挪开。很好,对方没有醒。
然后他试着拉扯了一下被对方压在身下的手。
灶门炭治郎轻微地动弹了一下,吓得富冈义勇立刻没再动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但是此刻让他再去想办法把手挪回来他肯定是不敢了……而他一时半会之间也不再有睡意了,于是就这么干脆地躺着描绘对方的眉眼。
他小声告诉自己:反正灶门炭治郎一时半会醒不了,就这样吧。
睡着的虫师少年紧闭着双目,他平日里总是含着几分浅笑的,富冈义勇本以为他在睡着的时候也一定是同样眉目舒展的样子,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出乎意料的……这幅样子。
他的眉毛轻轻地蹙起,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呼吸清浅而平稳,但是整个人却在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宛如什么幼兽一样,因为感到不安而紧紧抱住自己。
是因为颠沛流离的生活?还是自己惨遭鬼灭门的过往?
富冈义勇于几日前有向师父寄信。信中询问的是关于灶门炭治郎的事情。
他仔细回想——的确,自己是有推荐过这个孩子入师门。但原因不是为了让他复仇,而是为了让他得到庇护。
这个孩子似乎被不得了的存在盯上,家人被鬼杀害,仅剩的妹妹也变成了鬼。他遇见这孩子时是个下雪天,灶门炭治郎踉踉跄跄,流着眼泪在雪地里奔走。
他于是上前,拦住并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小的灶门炭治郎颤抖着嘴唇:“妈妈,弟弟,妹妹……”
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顺着脸庞落下,就像浑圆的珍珠一样。
富冈义勇背着他,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前行。
被白雪覆盖的林中木屋这个点本该升起炊烟。
可是遍地狼藉,落下的是满地的血,白色与红色混杂成一片恶心的样子。七零八落的尸体压住一封保留完整的信。
信上用血写着四个字——给、我、回、来。
灶门炭治郎猛地睁开眼睛。有一瞬间,他的眼睛里冒出魄人的光亮,而在下一秒,他面红耳赤地小声惊叫:“富冈先生!”
虫师手忙脚乱地坐起来,低垂着头向对方赔罪:“我不是故意压住你的!对不起!”
“……没关系。”富冈义勇瞬间忘掉自己刚刚在想什么,他只是突然莫名地有一点点不开心,背在后面的手张开合拢,上面残存着属于眼前少年的体温,“失礼的人是我才对。”
面前的灶门炭治郎已经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富冈义勇沉默了片刻,他转移了话题:“你妹妹还没醒来吗?”
说到这个,眼前的少年就蔫了下去:“……没有。”
富冈义勇觉得自己可能找了个错误的话题,但是他真的非常不擅长说话,所以他的嘴张合了几下,最终呆愣地吐出一个字:“哦。”
说完他就想把自己打一顿。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出来这语气着实是有些欠揍了。
所以他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会醒来的,迟早会醒来的。”
说完他又想把自己打一顿了。睡着了的鬼是安全的,醒来的鬼就一定是安全的吗?!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啊。
灶门炭治郎被富冈义勇懊恼的表情逗得失笑,他垂下眼帘,用一种充满希望而朝气的语气说:“她会恢复成人类的。”
这时候天竟然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面前身上披着被子坐起的少年身上,配合上他明朗的笑容,这景象简直能让冰雪消融。
好熟悉,好熟悉。富冈义勇愣愣地捂住自己的心脏。
他记不清熟悉感从何而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为水镜而失去了什么。在朦胧的,未曾揭开的记忆一角之中,有两个人回眸向他露出了笑容。
角落里的那只水镜悄无声息地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换季原因,我湿疹复发了…我不太敢碰这玩意,主要它在手上所以看着很碍眼,上次碰了之后直接过敏性皮炎然后跑医院。这次涂了几天的药膏现在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我恢复元气啦!
②前天昨天的更新一起补上了~
③谢谢各位的营养液和地雷=3=谢谢鸭~
第23章
“富冈先生,您不披羽织吗?”
“羽织…?”富冈义勇有些茫然,他放下正在系腰带的手,转过身问:“现在不冷啊。为什么要披这个?而且我们不是去晨练吗?”没有穿的必要啊。
羽织一般是作御寒和装饰用的。但是近年来,披羽织确实也成了人的日常穿着……姑且能用习惯来形容吧。
当然,穿与不穿其实也是没关系的。这要看个人的喜好。
所以灶门炭治郎沉默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掩盖住自己的失态,他拿起被随意放置在一旁的那件羽织发问:“话说回来,富冈先生的羽织样式非常新奇呢。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寓意?”富冈义勇走过来,他拿起羽织面无表情地盯了两三秒,“没有。”
灶门炭治郎感慨道:“那您可真是个非常节俭的人啊。”
“为什么这么说。”
灶门炭治郎笑着指了指衣服:“这两边的花纹竟然是完全不相接的。很明显这是从两件截然不同的衣服上裁下来的啊。而且这羽织已经很老旧了。您应该穿了很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