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闻也觉得自己的存在很不合时宜,只能干巴巴的找话题聊,于是她说:“伽马,你背上的伤还疼吗?”
“疼, 疼的老子都想死了。”严缙云的回答一点也没跟她客气。
钟小闻:“……”
氛围更尴尬了,钟小闻都不知道咋接话,求助似的看向贺泷。
贺泷已经基本收拾好了, 将斗篷系带在领子处打了个结,后面色平静的把严缙云的胳膊从钟小闻脖子上卸了下来:”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回去吧,告诉他们我跟严顾问没事,让他们放心。”
“那你们……”
“他不方便,我们两个慢慢走回去。”
钟小闻感觉自己就是个跑来跑去的工具人,并且还遭到了非常明确的嫌弃,“嘤嘤嘤”着挥泪而去。
“你赶她做什么?欺负她还怪好玩儿的。”严缙云说:“哎哟我这背……”
“都这样了还想着作弄别人,说你什么好。”贺泷嗔怪了一句,语气居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像是被圆润的滚珠按压而过,严缙云的心口微微一酸,接踵而至的是难耐的悸动和酥麻。
他一时想不起要接什么话,心不在焉的看着时近时远飘落的雪,注意力却都十分被动的锁在贺泷的身上。
贺泷也沉默着一语不发。
两人在确认立场的方面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他们在心里都清楚的明白,只要不提及某些敏感的话题,他们就不会吵架,不会互相顶撞乃至想要撕碎对方。可那些敏感话题的领域范围涉及实在太广,他们是完完全全两个世界的人,只要开口就避不开,就要起摩擦,所以为了不打破这份短暂而难得的和平关系,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
语言的压抑使得另一种无声的语言变成了更加澎湃的宣泄方式,像是要隔着厚重的棉衣传递体温一般,他们彼此肢体的接触愈发紧凑。
两人心照不宣的慢慢的晃荡着,刻意将这一段路途的时间拉长,待到天色渐渐暗下去,他们才抵达那栋熟悉的大木屋。
因为人员的减少,大木屋里的房间空出来好几间,陈太太热情的招呼贺泷和严缙云一同在大木屋住下。
“上面的几间都是单人间。”陈太太说。
严缙云立刻道:“单人间我可以!”
“不行。”贺泷当即否决了他的建议:“我们需要双人间。”
“谁要跟你住双人间!”严缙云一反常态的开始据理力争:“我需要独立的、私密的空间!”
“你需要人照顾。”贺泷果断的说道,眸光如鹰隼般犀利的扫过来:“还是说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严缙云:“……”
姓贺的不愧是侦查专家,在这方面还真是敏锐的不得了……
陈太太有些哭笑不得的上来打圆场:“双人间就双人间吧,有的,我跟小钟警官分开去睡单人间,那双人间就留给你们二位,严顾问这伤的不轻,也的确不方便一个人住。”
“不出意外返程通道会在一天后开启,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你就委屈一下吧。”贺泷很认可这个安排,肃然对严缙云说。
严缙云无话可说,心里却始终扎了根刺,他抬起头看向楼上,发现走廊角落里的房门悄然打开了,那个一直号称“不能见风”的男人居然悠哉悠哉的走出来,俯身趴在了走廊的栏杆上,朝下看。
严缙云静静的和他对视着。
男人也不闪躲,徐缓的摘下帽子和脸上一层层的围巾,露出额头上那颗粗大又突兀的黑痣,五官普通又略显得肮脏,却成功的让严缙云变了神色。
男人怡然的微笑起来。
上一次看到这个青年是在那片泥泞又危险的角逐场中,他的戴罪者BUFF是配套齐全的头盔和摩托车,本以为可以干脆利落的了结比赛,却差点被这个青年搅黄。
他始终记得严缙云驾驶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如战神般的姿态,那种势在必得的坚定意志力非常可怕,也非常的让人恼火。
好在最后得手的还是他,于是他在出去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行使自己的戴罪者权利,将罪行转嫁到这个自作聪明的年轻人身上。
你不是喜欢出风头么?那就帮我顶罪好了,保准让你出尽风头。
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后来他又犯了事,这个APP如约而至,他一回生二回熟的点开,然后发现这次游戏的规则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太顺了,一切都太顺了,他惊喜的想,这个APP就是在给犯罪者们建造一个自由的乌托邦!
可他万万没料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他没有事,严缙云也没有,两人在同一个世界里再次相遇了……
他起初很惊慌,如惊弓之鸟般的竭力隐藏自己,但后来他逐渐意识到这个青年似乎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行动,于是他选择韬光养晦,借着这群人的庇护苟活,终于艰难的走到了这一步……
眼下,一切都要结束了,他也再没什么可忌惮的。这一次,没有头盔玻璃的阻隔,他可以清晰的欣赏到——这个无能狂怒的败军之将作何表情。
严缙云眼中的波澜转瞬即逝,他收敛了眸光,似乎不太舒服,拧了一下清秀的眉就跟贺泷一块儿回了屋。
贺泷在屋里安置了火盆,后关上门,示意严缙云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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