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戚临的视线登时就挪了过去,若是此时化作原形,估摸着连尾巴都会在一时间竖起。开门的那一刻,便直接与钟情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抓了一片薯片塞进了嘴里,含糊地问:“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去了这么久?”
钟情带上门,把大袋小袋地东西放在了饭桌上,走到了他的前方,“给某只猫买鱼去了,算不算被勾走?”
戚临嘻嘻地笑了几声,从沙发站了起来就要去揽钟情。后者不着痕迹地挡了他的手,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戚临疑惑道:“怎么了?”
却不想下一秒,钟情抓上了他的左手,在他的无名指上套上了一圈冰凉。
“五百年前欠你一场合契,愿不愿意和我补上?”钟情勾着他的手,望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戚临道:“事也没少干过,还说这个做什么?”
修士结为道侣时也都会有一个认证的环节,就像是凡间的婚礼一般。有道门的,大都是两门的长辈眼下换了誓,设过宴,就算是合契成了。但戚临的身份太过特殊,戚临又是他百年前只身闯进剑宗“劫”走的,这个契怎么说也不好办,两人也心照不宣地都未提起。
今早钟情忽然想起这么一件事,心里也愧疚。再加上此时尘埃落定,更想着要给戚临补上这一回。
“那不一样。”他说,“有些东西不能落。”
戚临摸索着手上的环,这戒指并不花哨,设计也很简单,可看着的时候却是满心欢喜。
他垂了眼,叫自己看起来像是一派无所谓的模样,说道:“依你。”
第78章
钟敬宣最开始接到钟情的消息的时候,倒没有表露出多大诧异。在他成为宗主之前,他便隐隐约约地有怀疑过钟情的身份,但他无凭无据,柳闻归是个普通剑修还是前人化身也与他没有关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是以在“无瑕剑未死,柳闻归即是钟情”的信息传来剑宗时,他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来。
不过对于剑宗底下的弟子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这些天里他们讨论的不是“无瑕剑究竟何许人也”就是“无瑕剑到底有多么厉害”,剑宗的论坛上还出现了一封名为《一剑光寒十四州——论钟情的生平》的帖子,在首页置顶了好几天。发帖人自然是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成天携带钟情画像的人士——现在不用了,因为本人天天都在眼前。
等到钟情与戚临要在剑宗举办合契大典的消息传来,他们私下谈论的话题又都变成了“无瑕剑以身饲魔竟成真?”、“魔皇与无瑕剑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之类的八卦,然而这一回,论坛首页再也没出现科普帖——钟靖平正拿着手上的请柬咬碎了一口银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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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养好伤后就在林雪深的“淫威”下继续接下了特调一队队长的职位,九月小百合返校,正巧让戚临顶上了她的外出任务,跟着钟情处理了几件小案子。其间他二人还趁着空档跑了不少地方,还回到了从前的万仞山走了一趟——那里早被开发了去,成了那个城市的中老年人的晨练专用地。
戚临瞧着自己原先的茅屋被人改成了亭子,从前的“后花园”都铲平了种上绿竹,本想打着算盘思索一下怎么把自己的地整回来,但是在钟情的各种科普以及他们没有那么多钱的事实下,果断地选择认命。
后来他们还去了一趟秦淮河,在夫子庙的门口和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起熬成了一锅粥。戚临爬不了树,上不了屋顶,无法追忆他与钟情的那些往事,便执着起了夜游秦淮河,导致他俩排了好久的队才上了游船,叫主子又不由地就怀念起当初一掷千金的时候。
日子过得绵长又寻常,仿佛自那年剑宗后就没再断过似的。中间的那些波折苦恨,似是都埋没在了万渊堡的后山中,淹没在了拂雪境的灵泉里,他们心照不宣地忘记了那五百年,谁都没有提起自己有多么容易。有情人的相处合该是这副模样,没有什么谁付出的多,谁经受的多。
他们既然认定了对方,既然在崎岖长路上没有放开手,那么就应该相望着、缠绵着一直走下去。
合契大典定在十月。雁苍山的枫叶林正红如烈火,漫漫散开好一大片。山间的风都带上了一点凉意,尤其是在清晨的时候,满山的烟雾在凉风中纠缠,轻飘飘地蹭过绿树的滋味,渺渺如画。
这几日他们住在剑宗,戚临几乎是把山上都跑了个便,顺手还指点了一群早起练剑的后辈,几天下来钟敬宣的耳朵都要被各种叫苦声催得生了老茧。这状告到钟情那去,本想着第二天主子会有所收敛,谁想着第二日钟情与戚临一道来了,更是把他们挑错挑得体无完肤,过得还不如戚临指点的那会。
剑修们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合契的那一天,个个都满心欢喜,想着总算是能把两位祖宗送走了。
时辰将近,剑宗的弟子敲响了小院的门。钟情与戚临毕竟是百年前的旧人,穿不惯当下时兴的款,特地找人去定做了五百年前的样式。戚临先前还因着谁盖盖头的样子与钟情争论了好久,不过为了双方的面子着想,还是选择穿戴了一样款式的古着。
戚临的长发用玉冠简单地束了起来,垂在身后。他挑眉打量着一旁穿戴着的钟情,勾起桌上的玉带上前一步圈住他的腰,帮他把玉带扣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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