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见过钟情的剑,都会被他的剑意吸引——也许不止是剑意,还有这人挥剑时的一举一动,仿佛十里之内的草木悉数消散,这天地间茫茫只余他一人。
下一刻,是尖锐的碎裂之声。
结界自中心现出一条口子,而后渐渐往外延伸,以皲裂之势布满整个洞口。
青霜归回鞘中之时,万千鬼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魅人的香味。
戚临抽出腰间折扇,扇面轻展,他抬手随意一晃,魔气破开迎面鬼气,甜蜜的香味四处逃窜散开。
“仙君好剑法。”戚临温声笑道。
“过誉,不比魔皇。”钟情不冷不热地说着,丝毫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他挥去眼前苟延残喘着的微弱鬼气,抬步进入山洞之中。
山道是一段极其陡峭的下坡,连戚临都不由地要借助旁边的石壁,叫自己走得不那么狼狈,但前方的钟情如履平地,若不是紧绷着的后背出卖了他,戚临险些又想再称赞几句。
越是下到深处,空气间传来的香味也越浓。山道里也逐渐变得潮湿了起来,间或吹过的风都让人感到一点热意。
戚临调动起全身灵力,叫自己不那么容易被环境所蛊惑。
一条路到了尽头,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方水池。水池里冒着热气,上边还铺散着几片不知名的花瓣。
戚临本能地就对这池水格外抵触,嫌弃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水池后是一块山石磨制成的榻,前方垂着浅桃色的纱帐,层层叠起,宛若染房之后的大院一般。
唯独不见艳魅的身影。
“他莫不是先逃了?又或是还未归来?”戚临问道。
钟情答:“若他不在此,我二人便不会到这来。”
音落,他便将手搭在了青霜剑上,撩开最前方的纱帐。
这位剑修瞧着是性子冷淡,可行事却是有些莽撞了。戚临在心底默默地评价道。
水池里冒着泡,戚临被这动静一闹,不由地偏过头,耐着性子地走过去,往水里望去了一眼。
水池不大,也不深,池水并不清澈,但还是能直接看到水底的景色——自然是空的。
戚临狐疑地收回视线,再抬起头时,才发现钟情已经走到了纱帐中央,整个身形都在重重掩盖下变得模糊了去。
耳边传来熟悉的嬉笑,钟情冷冷地望着前方,不为所动。但握着剑的手却是蓄势待发,青霜随时都能剑光忽现。
“你终于来了。”那声音很是柔媚,带着一股惑人心神的味道。
周遭起了一阵微风,纱帐的尾部被轻轻撩起,若有若无的香味在钟情鼻尖徘徊不去。
“你还带了别人来。”
钟情停了脚步,眼珠转动着,扫视周围的情况,这声音忽远忽近,让他也分不清它的主人身在何方。
他的眉头紧皱,双唇紧抿,等待着艳魅下一句挑衅。
“是你梦里见到的那个人吗?”
钟情的肌肉僵**一瞬,而后很快地又恢复过来,将手中的青霜握得更紧了些。
似是有一阵风从他身侧吹过,艳魅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仙长,我猜对了吗?”
钟情不作言语。
“瞧着也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我还没有他好看么?”
若是让戚临听到了这句话,指不定当场就得气上心头,祭出爪子把他撕烂了。
“您可是追了我好久……仙长要是这样的,我也不是不可以给您变出来……”
倏忽,青霜剑轰然出鞘,钟情猛地回身,长剑直斩身后纱帐。
那帘纱帐自中间拦腰折断,飘落在地,另一旁的纱帐翻涌未定,钟情顿时转身,抬剑又是一刺,将那帘纱帐纵向撕扯开来。
“仙长何苦压抑,**乃是人之常情,纵使是上界的仙人都逃不开欲望束缚。人生苦短,不若及时逍遥。”艳魅循循诱导,钟情面色不变。
他横剑在前,冷声说道:“金陵城数条人命,皆死于你手。”
“我予他们几夜欢好、人间至乐,他们交付我性命,各取所需,理所应当。”艳魅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但仙长不必担心,你这般的修士,我自然不舍得取你性命。”
“荒谬。”钟情又是一剑横斩,扯落下的纱帐后皆是空荡一片。转瞬之间,艳魅的声音又自别方传来——
“此处是我的地盘,仙长还是莫要白费功夫了。”艳魅说道,“不如乖乖留下来做个伴。”
音落,四方纱帐突然飞起,径直袭向钟情各处。后者一跃而起,在半空中翻转落下,点在一块纱帐之上。另一方纱帐紧接而上,钟情长剑一撩,从正中央直直将他破开。
扑面的粉掩住了他的视线,耳旁风声乍起,钟情再次侧身,却身形一滞,被巨大的力道掀飞了出去,撞在最里边的石床上。
“此阵名唤软红尘。”艳魅在钟情的身前现了身形。他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纱衣覆体,大部分的肌肤都裸露在外。视线恢复清明的钟情第一件事就是撇开头去,不愿看这不伦不类的装束。艳魅对他的反感也不恼,自顾自地继续问道:“仙长觉得如何?”
钟情撩起眼皮,张了张嘴。先前的那个粉末里许是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他此刻只觉得四肢发软,一股热意憋在腹中,久不能消。
“不如何。”
折扇破风而来,生生钉入钟情上方的石壁之中。艳魅的脖颈上多了一条伤口,虽无血迹,但却狰狞恐怖,还有丝丝缕缕的魔气残在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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