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外孙女时,她湿润了眼眶,“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
江婉容忍着眼泪上前,手便被人一把抓住,从不停地颤抖之中,她能够觉查出外祖母的情绪的起伏来。
项老夫人看着现在自己面前水灵灵的人儿,五官举止像极了她的那个小女儿,一时难受起来。
她这一生育有三子一女,小儿子和小女儿是对双生,从小儿子发生意外去世之后,她便将双倍的爱意全部给了小女儿,教她读书习字,教她琴棋乐理,将她如珠如宝地待着。她教她成为一个温柔善良谦让的人,让她十里红妆风光出嫁,她会以为她会在那个离她很远的地方富足安康地生活,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心尖上长着三十多年的心头肉,一朝被人活生生地剜,鲜血淋漓之后,又是十来年漫长的痛苦,项老夫人拉着江婉容的手,又抹了抹眼泪,“你和你母亲很像,要是她看见你长这么大了,指不定要怎么高兴。”
江婉容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听完之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外祖母。”
旁边有一妇人走了过来,连忙劝说着:“这可是喜事,怎么又哭了起来。”
她又笑着江婉容说:“我是你二舅母,你小的时候还抱过你,一晃眼就见你出落得这么标致,怪不得老夫人在家时候就一直念叨着,我在京城还有个外孙女和外孙,对了,怎么不见乔哥儿。”
“他进了达观书院,里面先生管的颇为严格,还要有几天才能回来。”
“那应当是以学业为重,原本你这几个哥哥都过来了,打算让他们熟悉熟悉,免得表兄弟间没了情分。”说着,她就给江婉容介绍起周围的人来。
平西王府对她的婚事很是重视,除了大舅舅、大舅母和两房的长兄需要留守西北之外,其余的人全都过来了,中间除了两位长辈之外,还有大舅舅家的两位表哥和二舅家的缜表哥。
三个人的容貌有些相似,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身子挺拔,远远看上去都有些匪气,这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而得的气势。
他们对这个刚见面的都很是好奇,努力地想要表达出自己的善意,露出笑容来,结果面部更是扭曲,笑起来时阴恻恻的,倒是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吓了一跳。
江婉容上前,朝着几个人一一行礼,这才被项老夫人拉着下来坐下来。
项老夫人很是和善,“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可曾受欺负了。”
“没有。”她虽然这么说,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自己拿着帕子擦了擦,“亏得舅舅年年送的那些东西,知道平西王府还记得我和乔哥儿两个,因此也没受到什么为难。不过乔哥儿学业不好,又可能是和父亲反了型,因此受了不少苦头。府中有姨娘有了身孕,他和个猴子一样,最后索性将他送到书院里磨磨。”
这话透露的内容多,一是说承恩侯府的人待她并不怎么样,二是表明自己清楚这一切,也感激平西王府多年来的照顾,三则是说自己弟弟的处境远没有想象中的好。
能说出这些决不是什么无知懵懂之人,倘若当初自己的女儿能有这一半心机,何至于落得那个下场。项老夫人又是感慨又是怜惜,眼睛一直是湿润的,半天才问:“定亲的那个人,你可曾了解过,待你怎样?人品如何?”
这些她来之前也曾打听过,不过还是想要外孙女亲自说出来,能够让自己安心。
而江婉容也知道这点,她在这个事情上对好几个人都撒了谎,再秀起恩爱来也驾轻就熟,捡了不少发生过的事情美化一番,就差将陆谨言夸出一朵花来。
这种风花雪月对于京城人来说确实有那么几分恩爱夫妻的意思,可对于长期生活在西北,与黄沙战场一起生活的项家人来说,则有那么几分虚浮。对一个人好不好,可不是嘴上说说,做一件哄人的小事就能说明的,而是体现在给了多少嫁妆,送你多少珍贵的东西,愿意分你多少管事的权力。在经历了小女儿的事情以后,项老夫人对这点更是看重。
她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便直接开口问:“当初的彩礼给了多少?”
江婉容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当初下定的时候,她和陆谨言还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彩礼和嫁妆都是比着两府一般规格定下的,东西也算是不少,可在平西王府的人面前确实有些不够看。
她都马上要和陆谨言成亲,自然要维护他的体面,可这种事情又不好说谎,顿时就难住了。
二舅母长相圆润,做事更是,许是猜出了些什么,笑着说:“我们长久不在京城住,也想听听现在各家办婚事是个怎么规格。我们也准备了一些添妆,怕礼轻了转头让别人误会了。”
江婉容这才将彩礼都说了出来。
有寻常规格挑不出错却也不出彩,连件私人的添头都没有,就差说自己对这亲事不上心,也就是这个傻姑娘,还巴巴地以为别人是对她好。
在场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在气陆谨言不将这门亲事放在心上,对陆谨言的印象更差了一些。
项老夫人刚准备要说些什么,突然有下人来通传,说是平北侯府的陆三郎前来拜访。
陆家三郎?这不是容姐儿的未来夫婿。项老夫人抬眉看了现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一眼,见她也有些惊讶,微微蹙眉想要让下人去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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