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二老爷和项家三个公子对陆谨言有些看不惯,在饭桌上拼命地给陆谨言灌酒,喝到后来他的脸上都多了一层绯红。
江婉容心里想着,平日里多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在今日就犯了傻,来者不拒,让喝多少就喝多少。她想着他被逼着送出那么多东西,还是有些不忍心,在私底下扯了扯他的袖子,劝说他少喝一些。
陆谨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仿佛她扯他的袖子只是一场意外,却在之后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甚至能够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手中。她原本以为这样冷心冷情的一个人,他的手也一定是冷的,可事实却是相反。他的掌心温热干燥,甚至有点炙热,那种热度直接从两个人相握的地方,顺着跳动的血管一直延伸到心房里,滋生出许多不知名的情绪。
桌面上仍旧是你来我往的说话声,没有人注意到桌下他们的手是紧握在一起,这让她有几分随时被人发现的恐慌和几分不知所措,这些汇集到脸上燃烧起来,她的脸比那些喝了酒的人还要红。
二舅母坐在她旁边,关切地问了句,“你也喝了酒吗,这酒后劲有点大,你还是少喝一点。要是喜欢的话,回去的时候,再带一点回去。”
江婉容猛然回过神来,一下子就将手挣开,用手背贴着自己的脸,“不是,我就是有些热。”
说着她莫名心虚起来,低头端着酒杯抿了一小口,后来又在想自己在心虚什么,仿佛是不服气一般,又冷静下来继续同二舅母和老夫人说话。
陆谨言最后是被灌得烂醉才离开,他们是一起出的门,在他上了马车之后,江婉容还有几分盟友之情,交代着他身边的侍卫,“他喝了许多酒,你们记得喂他一些水喝,也多注意一些,免得他在车子上吐出来。”
平安刚准备要回答,平江在背后给了他一拳,他就将嘴闭上,木着一张脸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平江则是有些担忧地说:“我们不大会照顾人,万一大人不舒服怎么办?”
江婉容有些疑惑的蹙眉,“你们不是照顾他的人吗?”
平江长了一副老实脸,说起话来也是理直气壮,“我们只是武将。”
要是春景和冬时在场的话,定是能够直接戳穿他们的谎言,可江婉容却是不了解这些,听平江说得认真,信了五六分。再加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她便直接说:“不然的话我和他一起走,等先送他回去,你再送我回去。”
“好!”平江应得很快,像是怕她会反悔一般,立即拿出一个矮步木阶来,放在江婉容脚下,“姑娘,您请。”
江婉容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套路了,那她真是一个傻子。她斜着眼睛撇了平江一眼,笑得温柔,“是个机灵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平江刚准备要说,忽然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话都到了嘴边又被自己吞了下去,说:“平安,小人叫平安。”
“……”现在一旁的平安。
江婉容点了点头,便直接上了马车。
陆谨言今日是喝了不少,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他喝醉酒之后也没有多少旁的反应,只是思维和五感要比平时迟缓很多,等了一刻钟,他才突然发现马车上多了一个人。
他睁开眼睛之后,就看见了一旁的小姑娘,略微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她见他往水壶的方向看了几眼,伸手倒了一杯递给他,“你今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平日见你倒是很会打太极,怎么今日就像个傻子。”
陆谨言没有回答,喝了两三杯凉茶,才将茶杯放下,面上有些倦容。他额头上渗出不少汗,眉头猝死,眉中心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川”字,像是忍耐着什么。
江婉容原本是不想管,可想想他被外祖家的人为难,多多少少是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也软了心肠,上前去一边替他擦汗,一边说,“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你下次少喝些,能躲着就躲着,免得后来自己难受。”
“心疼我?”陆谨言抬头,朝着她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散漫,仿佛只是在逗她说话,偏偏眼眸深邃。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江婉容能从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样子,这很容易给人一种情深的错觉,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谨言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不动声色往后面靠了靠,半是玩笑半是解释,“他们是你的亲人。”
在承恩侯府的时候,他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过,今天任由老夫人刁难,任由他的舅舅和表哥灌酒,又何尝不是对她的看重,不然凭着他陆谨言的本事,哪怕今日硬气到底,也不会让人拿捏住分毫错处。
江婉容不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相反因为早些年的遭遇,她心肠要比常人更软些。她莫名想到在老夫人面前,男人眉眼深沉,含笑着说“心悦之,自当珍重待之”的样子,猛然发觉陆谨言其实要比普通男子要好看上很多很多。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她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盯着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假装着淡定地问了一句,“陆谨言,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好到有些不像你?”
男人还没有怎么样呢,她倒是先脸红起来,盯着他的脸有种莫名的期待。期待什么呢,她也是说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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