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的今年二十有四,正是一个男子最好的时候。他长相俊美,糅杂了中年男子的成熟稳重,又保留了少年的朝气,看着要比实际的年龄小上不少。他同陆谨言是同一类的长相,不过陆谨言久居官场多了许多严肃,他则是通身的富贵,也难怪当年无数女儿家倾慕,就是不知道陆锦芷是凭着什么才嫁了过去。
不过他的外貌再怎么出众,也改变不了他是差点侵犯小姨子的禽兽,就是这个禽兽比其它的过了一层鲜亮的外衣。江婉容皮笑肉不笑着:“不知道郡王找我来何事,我不过是个无知妇人,认识的也多是后院之人,可不记得和您有什么交集。”
面对江婉容的刁难,沈琅也面不改色,慎重行了礼,“昨日之事我也不多辩解,不管有什么原因,都是我犯下了错事。沈琅在这里向陆六姑娘、陆大人和您赔个不是,也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江婉容笑了一声,有些轻蔑。说是交代,又能交代什么。陆锦芷本身就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再多的惩罚在死亡面前都无关痛痒起来,这才是真正让江婉容觉得憋屈的事儿。
沈琅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经意抬头的时候,看见前方的马车窗口上探出一个脑袋来。因为距离遥远,他也看不清小姑娘的脸,只看见了发髻上绑着的一段绸带,鹅黄色的,鲜艳明亮,恰如她这个年纪一般。
他轻轻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再三承诺着:“日后若是陆大人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沈琅必竭尽全力。”
江婉容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话,直接离开,这次倒是没有再遇到得什么困难,马车一直朝着远方行驶。
一路上因为条件简陋,她都是直接和小姑娘睡在一起的。某一天晚上小姑娘突然抱住她,小声说:“他……他应当是不知情的。”只说了这么一句,她又停顿了很长时间,“我一开始去长公主府的时候,长姐就一直让他过来吃饭。他……他知道我在,只在一开始来了一回,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直接走了,后来到出事前都没有再来过一次。要是……要是一开始他就是……就是知情的,就不会这样。”
她应该是怕江婉容会生气,在后面急急忙忙补充着,“我不是说原谅什么的,那天他那个样子,我还是害怕,但是不能将所有事情都归罪到他身上去。”
江婉容有点想吐血,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恨不得直接摇着她的肩膀,让她立起来一些。哪有一个受害者去体谅加害者的?再将这件事情掰开揉碎了来说,真的和沈琅没有关系吗?做局的人是他的妻子,得利的人是他,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就陆锦瑶的这个性子,还真得要再好好教教,不然以后怎么得了。这么一想以后她的婚事就更加头疼了,也不知要给她寻上哪一门亲事才好。
去梁平只有半个月的路程,她又怕在路上出事,紧慢赶着用了十日的时间抵达了梁平。才进了城门口,就看见有个管家模样的人迎接了上来,说:“大人昨天夜里去了底下的乡县,怕是等到晚上才能回来,特意派小人在这里迎接,夫人先随着小人一起去府上吧。”
“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听说有人得了痨病,不过不用担心,梁平先前也出过这样的病情,大夫早就研究出应对的法子,经验也丰富着呢,不会出什么岔子的。”管家说起来时,脸上还带着笑,说明情况确实没有那么严重。
江婉容稍微放下心来,随后跟着管家后面一起回去。
陆谨言原本没准备江婉容会过来,想着自己一个人,便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实际上比起客栈来,他更多时候是直接住在衙门里。前几天听说她们要过来,才临时买了一处院落,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刚添加的。不过院子的前主人是梁平的一位富绅,原本是准备用来自己住的,因此院落的装饰很是精美,可这种精美在京城也远算不得什么。
陆锦瑶一路走来,有些惊讶于院子的简朴,忍不住问她:“嫂子,我们要在这里呆上多久?”
“不清楚,可能要一两年。”她可能是天生心态好,倒是还能够接受这种落差,反过头来安慰着:“现在一家人平平安安聚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一家人”三个字极大程度上取悦到小姑娘,本身又是喜怒不加掩饰的年纪,顿时又欢喜起来,寻了一处靠近主院的院落,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来。没过一会又打发人来说,她晚上要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就不过来了。
这时候江婉容不怕麻烦带了许多下人一起过来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身边都是用惯了的人,她也放心让丫鬟们去归置东西,自己则是和茗雪一起去了厨房,准备起晚饭来。
因为知道家里有人,陆谨言回来的要比平常早很多。檐上早早就点着灯笼,明亮而又温暖,不像往日一般阴沉冷暗。他停顿了片刻之后才走进去,一路上遇上很多人,他都认得,是他夫人身边的丫鬟。在见了越来越多熟悉的人之后,心底便生出许多期待来,也莫名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手心都有了些汗,他推开门进去。
女子穿了一身石榴红的裙衫,金线绣成的海棠花层层叠叠,一路从裙摆延伸到腰间,衬得纤腰楚楚。背后是泛着碎金的烛火,她于暖色的烛火中粲然一笑,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欢喜,“我过来陪你了,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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