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眉不语,陈桥
身居高阁的人,哪个不是生性多疑?哪个不是提心吊胆?都存着那一份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心思,想着不能教人从自己的手里,把这一份已得之物抢走。
虚道长轻叹一声,吩咐了身边的小童一声,“去透个信儿,怎么听的就怎么说。”
小童行了礼。
很快,这消息便传到了赵无忧的耳朵里。
临江楼畔,眸色幽沉。白衣胜雪的少年,眉目微皱,若将这一心都随波逐流,倒也自在。至可惜身在局中,不愿为人棋子,却也勉为下棋之人,该当如何?
“公子?”素兮打发了来人,担虑的望着赵无忧,“这齐攸王开始对付东厂了。”
赵无忧摇头,“错了,齐攸王府和丞相府一直跟东厂不睦,对付东厂是早就有过的心思。只不过现在他要的未必是对付东厂,而是穆百里手中的兵权。”
“此去荒澜,虽说是议和并且已经成功,但也有个无法忽略的事实,那就是穆百里的拥兵自重。东厂手里有了更多的权力,就成了文武百官心中的心病。若是在皇上跟前叨叨两句,那就是皇上的心病。”
轻叹一声,赵无忧缓步走在长堤上,绿柳成荫,夏日里的风吹在脸上是暖暖的,可这心头却还是凉得厉害。萧容毕竟是皇帝的兄弟,他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不轻,这一日两日的言语,皇帝未必会放在心上,可若是长日言说,恐怕皇帝也会动摇。
一旦皇帝对东厂起了杀意,那这件事将再无转圜的余地。
要么东厂权势滔天,到了皇权都不敢撼动的地步,一如昔年的宦官当政。要么穆百里只有死路一条,被皇帝收回权力,最后
赵无忧顿住脚步,负手远眺碧波荡漾,江河东流不停歇,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没有停歇的一日。看似繁华的京城,却处处杀机四伏。
她觉得有些累,干脆坐在了柳树下歇歇脚。
暖阳落在身上,赵无忧轻咳两声。
素兮上前俯身蹲下,“公子不回去吗?”
“有些烦躁,想静一静再回去。”赵无忧揉着眉心,“素兮,你觉得我现在对东厂的表现,有没有太明显?”
素兮想了想,然后摇头,“倒也没什么太明显,谁也不知道公子私下跟千岁爷有过接触,外人看着还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或者说是对立的人。”
“那便好!”赵无忧抿唇。
“公子这是何意啊?”素兮不解。
赵无忧道,“看样子我得帮着萧容一把!”
“公子这是要参东厂一本吗?”素兮忙问,“如此岂非落井下石?”
“你可知物极必反的道理?”赵无忧报之一笑,计上心来,“人呢,总是有逆反心理。很多时候你让他往西,他这心里头不甘不愿的总是要往东的。尤其是君王,忠言逆耳为何总会触怒君王呢?那是因为驳了皇帝的颜面。”
“脸皮不好看了,那皇帝的性子也就上来了。咱们这位皇上,就是这样一位喜欢跟人对着干的主。哄人的话说得太多了,听也听倦怠了,所以有时候得下猛药。”
素兮担虑,“万一皇上信了公子的话对东厂起疑,继而对付千岁爷,公子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以为皇上是傻子吗?没听来人说吗?萧容是拿皇子来说事,也就是说,如果皇帝生了皇子,那这事儿皇上才能放在心上。如果皇上没有皇子,你说他哪还有这闲情逸致,来捣鼓朝政误了他的修仙大业?”赵无忧眸色微沉。
“那王昭仪是傅玉颖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她有证据握在咱们手里,想来不敢与咱们对着干。”素兮想了想,“这傅玉颖也不是省油的灯,王锦绣有了身孕不能侍寝,傅玉颖的机会便多了不少。倒是夏家那位,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蹦跶不了多久。”
赵无忧揉着眉心,“最讨厌这女人的宫斗,没完没了的怨恨,就为了抢一个男人,真是愚不可及。你得空进宫一趟,跟云兮接洽一下。”
素兮颔首,“是!”
徐徐起身,赵无忧松个懒腰。这雪狐的心血还真是极好的,体内的寒毒在逐渐的消失,那种感觉才是重生的感觉,活着的感觉。
回到了尚书府,赵无忧当即写了一道折子。
“送去丞相府。”赵无忧道。
素兮一愣,“不往宫里送吗?”
第698章 她得落井下石(2)
“直奏御前是不错,但得过我爹与内阁这一关。对付东厂这么大的事,得跟他好好商量,不可擅作主张,免得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还落得我的不是。”赵无忧笑靥微凉,“我爹会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他跟齐攸王有过默契的话”
素兮明白了少许,“公子的意思是,齐攸王对付东厂,很可能跟丞相有过交涉?”
“那齐攸王如今的权势,要想独挑大梁对付东厂,还是不够格的。当日我纵皇上册了穆百里千岁之名,然后又恣意东厂的扩张,原是想着欲擒故纵的。没想到后来我倒是喜欢了那个死太监,我爹又信不过我,不愿随了我这欲擒故纵之计,这才让东厂越发壮大。”
“算起来,这穆百里能有今天,还是我在推波助澜的。我这一道折子,就当是与我爹将功折罪,想必他会答应的。毕竟这折子上头,署的是我的名讳,是尚书府的印鉴。”
“左不过拿简衍的死大做文章,非我所愿,不得已而为之。穆百里身为使团之首,未能保护好大邺朝臣的周全,本就是罪加一等。我得挑刺、找茬,得把这秋后算账做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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