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的死讯已经在大邺内传开,很快就传到了关外。
那大漠连天的地方,素兮静静的靠在陆国安的怀里,两个人比肩坐在沙丘之上。
素兮哭过,那一双眼睛蒙着少许红血丝。
戴着手套的手将那一枚簪子轻轻的簪在素兮的发髻上,他细细的看着,有些满意的笑了,“还是戴在你头上好看,夫人真好看。”
素兮定定的望着他,险些落下泪来。
“我可能陪不了你了。”陆国安笑了笑,“赵无忧出事了,想来千岁爷那头也必定焦头烂额,你且回去看看吧!”
他顿了顿,“我还会在这里等你,这一次再也不会失信于你了。”
素兮瞬时哭了出来。
“旁人不喜欢自己心爱的人哭,是怕自己看着难受。可我希望给你哭一哭,免得憋在心里把你自己憋坏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一个人走,我放不下心却不得不放手。夫人要好好的,来日若是遇见了可托付终身之人,还望夫人莫要拘泥。”他叮嘱。
素兮泣不成声,死死抓着他的衣襟,“除了你,我不想要任何人。哪怕这辈子都只是独自一人,我也不想放下你。”
“要好好的。”他说。
她狠狠的点头,泪流满面。
风沙起的那一天夜里,陆国安走了。他是握着她的手离开这人世间的,问老天偷了这么多日的陪伴,素兮虽然心有不甘,可也没什么遗憾的。
他还是葬在原来那个地方,长长久久的跟这块大漠作伴。掌柜的给了她一沓的信,说是陆国安此前留下的。素兮小心的贴身收藏,舍不得打开,打开时又是泪如雨下。
她所不知道的是,陆国安给她写了很多信,都是在她睡着之后偷偷写的。掌柜的答应他,素兮每年回来祭拜的时候,就把信给她一摞。若是哪一年她不再回来了,就把这些信都埋进他的墓里,别再教她看到。
他想着,给她十年的时间约莫也足够淡化伤痛了吧?
十年够不够忘记一个人呢?
他的信,只够维持十年。
素兮是穿着孝服回去的,可京城里早就变了模样。尚书府已是他人宅第,丞相府也被封了。听说皇帝取消了丞相制,而赵无忧也算是功不可没,所以皇帝封了赵无忧曾经的住所,留作纪念,成了京城里的一景。这里头发生的事,也就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听说丞相府里有个听风楼,那白衣丞相最喜欢坐在梨花树下,品酌梨花清酒。
。
那脏兮兮的小丫头被领回来的时候,扎木托微微凝起眉头,甚是不解的望着自家父亲,哪有人好端端的捡回一个小丫头呢?何况这小丫头看起来应该是大邺人士,泥垢之下也不知道是何面目,只是这一双大眼睛瞧着倒是楚楚可人。
“你叫什么?”扎木托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小丫头不吭声,歪着脑袋看着他。
“我问你,你叫什么?”他没觉得自己用词错误,这的确是大邺的话语,他可没用巫族的母语与她交流,“难道你是哑巴?或者聋子?”
“你才是哑巴聋子!”小丫头撇撇嘴,哼哼了两声,朝他翻个白眼。
族人们都说大邺之人多刁滑,他实在想不通爹为何捡了一个大邺的小姑娘回来?后来爹说,这丫头的一双眼睛像扎木托死去的母亲,充满了灵气。
父亲说,这丫头身上有一股灵气。
事实证明,父亲是对的。
洗去尘埃,褪却污垢,换上巫族的衣裳,小丫头还真是眉清目秀得很,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像大漠里的星辰一般。诚然这世上的人和东西,出现在你生命里都有特殊的意义,好在瑕不掩瑜,该发光的金子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扎木托有那么一瞬,被小丫头的得意一笑晃了心神。
她生得好,总不能丫头丫头的叫着,巫族没有姓氏,所以他叫她慕容。
那段两小无猜的时光是扎木托最幸福的日子,也是最快乐的存在。他奔波在鬼宫与巫族之间,乐此不疲。事实上摩耶所言并不假,扎木托的资力有限。他能入鬼宫全赖他父亲是巫族的族长,还有扎木托自身的赤子之心。
他待人极为真诚,从不弄虚作假,是以师父也愿意教他。至少他教的每一样东西,扎木托都会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摩耶不一样,他天生聪慧,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所以生来就是傲骨。他看人总喜欢用不屑的眼神,是以师父虽然知道他天资聪颖,却也不敢过多教授。毕竟这样的人,佛与魔都只在一念之间。
不过自从遇见了慕容之后,扎木托的功课便进步神速。白日里师父教的东西,若遇见不懂的,他会回去找慕容。
第1004章 爱而不得之后,不择手段(2)
慕容极为聪慧,到了最后她的医术早已胜过了扎木托。她不但研习医术,甚至对巫蛊之术也深感兴趣。可她并非是巫族人,所以很多东西都只能悄悄的学。巫族人可以接受她一个异族的存在,但未必能接受她掌握巫蛊之术。
这是巫族的秘术,是不能为外界道也的。
摩耶喜欢留出山门在外头四处游荡,他生得俊朗,虽然也是巫族人,但因为派系不同,不过是小部落里出来的。他长年累月的在外头游荡,如果不是遇见了师父,今儿还不知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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