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淡淡的道:“你激动什么?我又没在意。”
白起道:“那你为何看也不看我?”
婷婷道:“哼。”
魏冉呵呵笑道:“小仙女,我精通义渠语言,我刚才听得一清二楚,那三个义渠女子是在说,‘那英姿飒爽的秦国将军乍一看真是冷酷可怕,但他对待那美貌的姑娘却是如此的温存体贴,那美貌的姑娘一定是他的心爱之人。”
婷婷道:“哦。”
白起握住婷婷皓腕,柔声道:“婷婷,你开心点,好么?”
婷婷浅浅一笑,叹道:“唉,我又没什么不开心的,我仅是想踢你而已。”
白起紧皱的剑眉微微舒展,笑道:“那你就踢我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大凤在空中大叫:“踢!踢!踢!”
婷婷努一努嘴,道:“算了,此间人多,方才我已踢了你两脚,若继续踢下去,别人肯定会笑话我。我回宾馆后再踢你。”
白起笑道:“好。你现在能看看我么?”
婷婷轻转颈项,抬起雪白的脸庞,双目璀璨如夜星、脉脉含情的凝视白起。
白起心中巨震,左手将婷婷的皓腕握得更紧。
嬴稷听到这些动静,虽未曾回头察看,胸口却堵得难受,仿佛塞着一块大石头,扼住了他的呼吸!
他原本已在盘算着要治白起几条罪,替婷婷解恨,岂料婷婷和白起这么快就和好了!
“小仙女……你为何……为何如此钟爱白起……”嬴稷暗暗惆怅,悲不自胜。
但他毕竟是尊贵英明的君王,行事有度,此刻又身处众目睽睽的环境,万万不可失仪,是故他内心再如何翻江倒海,脸上却保持着风平浪静。
义渠王慨然道:“白起将军和他的妻子实在是恩爱得很啊!”顿得一顿,疑惑的问嬴稷:“秦王此行怎未带姬妾?”
嬴稷眉头稍搐,道:“寡人来义渠办理国事,无需姬妾相陪。”
*
正午,众人回到义渠王宫用膳,义渠王着人去宾馆邀请太后。隔不多时,那传话的宫女回来,太后却没来,宫女身边只有太后的近身侍女虞萤。
虞萤朝秦王和义渠王躬身施礼,道:“大王,义渠王,太后叫奴婢来向两位致歉,太后她身子不适,想留在宾馆歇息。”
“哦?太后怎会身子不适的?”义渠王阔步走至虞萤跟前,眉目间大有关切之色,“太后上午是去芽妃那里的,可是芽妃招呼不周?”
虞萤答道:“回义渠王,芽王妃待太后恭谨有加,绝无不周。太后仅是疲乏了。”
义渠王道:“那,本王传个御医去给太后瞧瞧,可别是水土不服,生病了!”
虞萤道:“奴婢已让随行的医师为太后诊查过了,太后身子安好,请义渠王放心。太后此刻仅想好好的歇息歇息。”
义渠王点一点头,道:“也好,你们小心照顾太后,太后如有任何需要,你们即刻通知本王,不必见外。”
虞萤笑道:“谨诺,多谢义渠王关照。”说完这句,她目光投向魏冉,道:“穰侯大人,太后想与您说几句话,请您随女婢去宾馆。”
魏冉眉头一拢,转身朝秦王作揖,道:“大王,请允许微臣失陪片刻。”
秦王颔首同意,清朗明亮的眼睛中却隐隐泛着几丝难以捉摸的异光。
虞萤领着魏冉来见太后。太后斜坐在床上,神色疲惫,偌大的卧室内仅有一名近身侍女曹藤在伺候。
虞萤和曹藤,这两名侍女都已年逾四十,乃是伺候了太后近三十载的忠仆,太后对两人颇为信任。
魏冉朝太后躬身一揖,道:“长姐。”
太后懒散的抬了抬手臂,道:“你来啦,坐。”
魏冉坐到太后床边的一张羊毛软垫上,微笑道:“长姐,您上午在芽王妃那儿又见到了祺儿和瑞儿,理应高兴才对,怎的却精神颓唐了?”
太后双眸仰望床顶的幔帐,沉沉叹息一声。
魏冉笑道:“是不是祺儿、瑞儿调皮无礼,冲撞了长姐?”
太后摇一摇头,道:“芽王妃教育有方,祺儿和瑞儿都很有礼貌,对哀家甚是恭敬。”
魏冉道:“这不是挺好么?”
太后道:“他们对哀家太恭敬了,太……恭敬了……”她的嗓音渐渐发抖,“哀家几次想和他们亲近……他们却……却怯生生的……避着哀家……哀家给他们礼物……他们也不敢接……”
魏冉苦涩的一笑,劝道:“长姐是大秦乃至整个华夏族的风云人物,气度非凡,小孩子对您心存敬畏,也是合乎情理的。何况……”话到此处,他倏然收声。
“何况什么?”太后似笑非笑的道,“何况哀家与他们……与他们足足有十年未见了?他们与哀家是陌生人……是吗?”
魏冉不知该怎样接话,只强作笑颜的继续劝道:“长姐勿要心急……”
“他们与哀家不是陌生人啊!”太后打断魏冉的话,“他们是哀家的孩子,哀家是他们的生母啊!”她终于忍受不住心底的悲伤,眼泪夺眶而出,滚滚流下。
虞萤、曹藤连忙来安慰,曹藤用巾帕为太后拭泪,虞萤扶着太后肩膀,泣道:“太后莫要太难过了,小心伤了身子啊!”
魏冉的鼻梁也有些发酸,他勉力定了定神,道:“祺儿、瑞儿年纪还小,不懂事,待他们长大成人,知道了事实,也就不会再与长姐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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