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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急忙劝道:“稷儿,不必把事情闹得这般严重。”
    嬴稷道:“母亲,难道在您看来,企图‘另立贤君’还算不上是严重之事吗!”
    太后一怔,刹那间措辞不得,一双凤目含着又气恼、又失望、又无奈的眼神,狠狠的瞋视着嬴芾和嬴悝。
    这时候魏冉也很难进言,只能连声劝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突然,泾阳君嬴芾长身而起,抬头挺胸,“哈哈哈哈”纵声大笑,太后、魏冉、高陵君三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
    秦王嬴稷轻蔑的道:“泾阳君你疯了么?扯着嗓子狂笑。”
    嬴芾自顾自的大笑,良久才停住,道:“嬴稷,我笑你脸皮厚,不认事实、不知羞耻!”
    太后和魏冉异口同声道:“快住口!”
    嬴芾毫不理会,继续道:“嬴稷,你做的那些阴损勾当,你以为我懵然不知么?当年的蒋申便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你让蒋申引我入局,利用我和三弟杀死了尔祺、尔瑞,进而实现你灭义渠的夙愿,事后又正好把所有罪名都推在我和三弟身上!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枉顾亲情,残害胞弟,岂非是失德之君!你的德行败坏至斯,还有什么资格称王治国!大秦就该另立贤者为新君,以正国风!”
    话音一落,太后冲上前,扬手掴了嬴芾一巴掌,斥道:“芾儿!你乱说什么疯话!”
    嬴稷“嘿嘿”一笑,道:“他不是乱说疯话,他说的全是他的心里话!”
    张禄走上两步,向嬴芾拱手行礼,恳切的道:“泾阳君休再说此悖逆之言。”
    “呸!”嬴芾一口唾沫啐在张禄脸上,喝骂道:“嬴稷是个无德暴君,你这厮则是助桀为虐的奸臣!你们加上蒋申,实是一丘之貉,罪恶贯盈,必不得好死!”
    张禄低头不语,也不伸手擦唾沫,颇有几分忍辱的意味。
    嬴稷指着嬴芾道:“寡人一早就晓得你有不臣之心,今天你当众说了出来,可谓是证据确凿了。你骂寡人是暴君,那你有何企图?你要推翻寡人、然后篡位坐殿吗?”
    嬴芾仰天而笑,道:“我这不是篡位,而是夺回本该属于我的王位!”
    嬴稷讥诮道:“就凭你?”
    嬴芾环视四周,笑道:“母亲,三弟,冉舅父,皆会襄助我!”
    太后怒道:“芾儿,你莫再胡闹!哀家和你舅父不会陪着你做傻事!”
    嬴芾笑了一笑,这次的笑隐隐透着酸楚,道:“母亲,孩儿此次不是胡闹!孩儿心知肚明,嬴稷今天来兴师问罪,是决计不会放过孩儿了!今天不是他嬴稷死,就是孩儿死!”说到这里,他双膝一屈,跪在太后面前,含泪道:“母亲,孩儿的生死成败在此一搏,您一定要帮助孩儿!嬴稷冷血无情、六亲不认,不值得母亲回护!”
    太后心中怨恨交加,真想放声大哭一场,诘问苍天为何这样捉弄她、为何她的亲生儿子们竟如同生死冤家一般水火不容!
    照说她身为一名杰出的权要,为人常常是机敏睿智、决断明快,甚少为情感牵绊。但她毕竟也是一位母亲,母子之情乃是天性,她违抗不了这一天性!眼下三个孩子争斗,她对任何一人都有怨怼,却也都心怀慈爱,绝不忍舍此取彼,遂劝解嬴芾道:“芾儿,你散布流言、毁谤国君,确有过失。你赶紧给稷儿赔个不是,好好的请求稷儿宽恕。”
    岂料嬴芾根本不听规劝,高声嚷道:“我没做错!我也绝不会再向嬴稷屈服!”
    太后急得眼泪直流,颤声道:“芾儿,你……你……”
    嬴芾双目通红,狠戾的注视嬴稷,道:“嬴稷,我已忍了你四十年,足足四十年!我今天非要夺回王位不可!”
    嬴稷冷笑一声,气定神闲。
    太后道:“芾儿,你为何执迷不悟!”
    嬴芾望向太后,痛哭道:“母亲,您依然不肯帮助孩儿吗?您明明已经知道了,当年害死尔祺和尔瑞的元凶是嬴稷,孩儿与三弟仅是替嬴稷承担了罪名!您明明知道嬴稷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却为何不愿帮孩儿废了他?您为何还要偏袒他!”
    太后呜咽道:“芾儿,勿要一错再错……”
    嬴芾又看向魏冉,问道:“舅父,你也不帮我吗?”
    魏冉摇首叹息。
    嬴芾紫胀了面皮,眼泪滚滚而下,喉咙里“格格”干笑数声,嗓音怪异,让人辨不清是悲愤、或是自嘲。
    嬴悝膝行至太后身畔,叩首哀求道:“母亲,您和舅父帮帮二哥啊!倘使你们不施以援手,二哥和孩儿就……就完了!”
    太后喟然道:“悝儿,哀家决不会帮着你和芾儿谋夺稷儿的王位,你和芾儿……”
    她的话尚未说毕,忽然间,嬴芾霍的挺身蹿起,拔步奔到近旁的剑架边,抽出一柄长剑,反身径直向嬴稷刺去。
    这一变故来得实在太快、太出人意料!众人虽素知嬴芾嚣张狂妄、目无法纪,却谁也不曾想到他竟敢做出亲手弑君的行为!此刻他持剑刺向嬴稷,众人一霎皆是惊慌失措!
    所幸嬴稷修习过婷婷的“秋风落叶掌”,这套掌法包含着迅捷的身法,嬴稷急中应变,右脚脚跟一旋,左腿一腾,身子于电光石火之间便闪退了一大步,避开嬴芾之剑。
    嬴芾一剑刺了个空,颇是诧讶,但他随即转身,又要去追刺嬴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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