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平见廉颇气势汹汹,心底倒也没多少怵意,双眼望着赵丹,不慌不忙的道:“秦王并未禁止平原君归国,秦王仅是请赵王帮忙诛杀奸贼魏齐,事成之后,秦王必定派人护送平原君回邯郸。”
赵丹掌心冒汗,牙齿“格格”对击,道:“秦王此举,即是以平原君为人质来胁迫寡人!赵国与秦国既为友邦,秦王岂可如此不顾公谊!”
郑安平笑着作了个揖,道:“诛杀魏齐,对赵王而言实属举手之劳也。倘若赵王顾惜秦赵公谊,便请助秦王一臂之力,秦王异日必有重谢!”
“这……”赵丹又气又急又苦恼,脸皮胀得通红发紫。
廉颇瞪着郑安平,眼神中有七分愤怒、三分嘲讽,道:“你们秦王是老糊涂了吧?那魏齐是魏国的相国,秦王不去找魏王拿人,却来使唤我们赵王作何!”
郑安平道:“魏王无能,哪比得上赵王睿智大器?秦王信任赵王,赵王万勿辜负了秦王期冀!”
廉颇欲再辩,赵丹拦住他道:“罢了,廉卿家不必多言了。”
廉颇不甚甘心,蔺相如向他使眼色,他方朝赵丹施礼,怏怏不乐的走回原位。
赵丹对郑安平道:“魏齐之事,寡人自有定夺。请使者先至宾馆,歇息等候。”
郑安平行礼道:“谨诺。外臣谢过赵王。”
于是赵丹命大臣楼昌引领郑安平去往宾馆,随后散朝,只留下赵豹、赵奢、虞信三人。
“豹叔父,马服君,虞卿家,”赵丹沉声道,“寡人决定交出魏齐,换回胜叔父和括兄。”
赵豹、赵奢、虞信皆皱眉,赵豹道:“如此一来,我们便有负魏王所托,恐怕会损及赵魏之盟。”
赵丹拂袖道:“魏圉自己保护不了魏氏宗亲,硬推给我们赵国,如今却害得我们赵氏宗亲无辜受困,所谓亲疏有别,寡人此刻当然只能以自家宗亲的周全为先!”
赵奢抱拳一揖,道:“大王,微臣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必着急决策。”
赵丹表情凝重的道:“马服君,括兄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难道不着急吗?”
赵奢道:“犬子身陷贼国,微臣自然牵挂。但犬子是武安君夫人的徒弟,他到了咸阳,定能得到武安君夫人的照应。所以微臣猜想,犬子与平原君在咸阳期间必然平安无事。”
虞信拱手道:“大王,马服君言之有理,微臣也认为平原君和赵都尉暂时不会有危险。微臣有一计,我们不妨将那魏齐带离赵国,对秦王只需说‘魏齐不在赵国,赵国无法擒获之’即可。”
赵丹摇一摇手,道:“秦王老奸巨猾,未必相信,届时来来去去、拖拖拉拉的,胜叔父和括兄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归国。寡人国务繁重,需要胜叔父辅佐,拖延不得,便将魏齐捉拿了,交给那郑安平,迅快了局罢!”
虞信、赵豹、赵奢见君上心意已决,多劝无益,均叹了口气,躬身应诺。
三人离开王宫后,虞信急匆匆回相府,脱去锦袍,换上布衣,简单收拾了行装和干粮,写下一封辞呈、留下相印,随后骑一匹快马来到平原君府。
平原君夫人出门迎接,见虞信平民装扮、行色匆匆,很是惊讶,问道:“虞相国这是怎了?”
虞信知平原君夫人素有智量、非同于一般女子,遂将秦王扣留平原君之事、及平原君临走前的嘱托相告,又道:“在下已辞去官职,现要带魏齐出逃,还请夫人替魏齐选一匹良马,再备些食物细软。”
平原君夫人大为钦佩虞信的义气,慨叹道:“真难为虞先生了!”立刻亲自去为魏齐准备马匹和行李。
半个时辰后,虞信和魏齐皆乔装成平民,两人策马奔出邯郸城。
不一会儿,校尉朱呈领着五十名武士至平原君府,郑安平亦同行。朱呈向平原君夫人道:“下官奉大王圣旨,前来捉拿魏齐,请平原君夫人行个方便。”
平原君夫人和颜悦色的道:“大王旨意,固不可违反,只是平原君府内并无魏齐这人,朱校尉白跑一趟了。”
朱呈急道:“夫人!现今平原君和我大哥……就是赵都尉,他们都在秦王手上!倘或我们不拿魏齐去交换,他们就回不来啦!”
平原君夫人一听到这话,一双盈盈妙目顿时胀红湿润,颤声道:“什……什么?我的夫君……被秦王拿住了吗?……我夫君他怎样了?秦王有没有为难他?”
郑安平见美妇哭泣,心一软,和气的笑道:“秦王不曾为难平原君,可夫人若庇护魏齐,那么秦王就不会释放平原君回来啦。”
平原君夫人拿出帛巾擦拭眼泪,一面说道:“呸!大人拿我当什么人了!我对夫君深情忠贞,怎会为了魏齐而不顾夫君的安危!但是魏齐真的不在舍下啊!倘使……倘使他在,我肯定命人绑了来交给你们,让你们押去换回我夫君!”
郑安平道:“哎呀,夫人别倔强嘞,我们大秦的谍者早就查察过的,那魏齐确是逃到了平原君府,获平原君收容。”
平原君夫人啜泣了几声,道:“大人这般笃定,那便请在舍下搜寻一番吧。虽然魏齐是我的宗亲,和我夫君在公务上也有些交际,但我与他并不怎么熟稔。你们若搜到他,只管带他走,我不会阻挠的。”
朱呈讪讪的抱拳一揖,道:“多谢平原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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