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的,靠的就是钱生钱,才能让生意延续下去。总不能因为爱国,就把收到手的中储券当擦屁股的草纸吧,真那么较真,不出几天,准保关门大吉。国要爱,生活也要过的。无奈之下,商家拿到中储券后,只能向外分流,找零、进货皆用中储券。
就这样,如捅竹竿一样,层层下捅,中储券自然就获得了流通空间。
上海市面上流通的钞票本来就多;法币、日元、军票、华兴券、联银券,再加上新加入流通的中储券,法币的流通空间被进一步压缩了,多余的法币,倒流向了大后方。大后方的法币一多,本就紧张的物资供应,就更紧了,物价见天地向上涨,法币的币值更是一落千丈。法币,是重庆国民政府耐以维持抗战的工具,被如此人为地贬值,形成高度的通货膨胀,最终就危害到大后方的经济基础。
经济基础不稳固,老蒋的抗战还怎么打得下去?
季行云的所作所为,触犯了老蒋的核心利益,老蒋不命戴笠拿季行云开刀祭旗,说不过理呢。
事情是如此棘手,夏正帆凭直觉感到;他管不了。他能给季行云的建议,就是让季行云赶紧找七十六号的头号人物李逸群设法加强安保。或是再加个保险,多求个人;周明海。周明海既是汪记国民政府的财政部长又是中储行总裁,还兼着特务委员会主任委员,手上权力极大,直接管着李逸群。让周明海命李逸群,在已有的安保措施之上,再加强一些,这才是正道,还有hellip;hellip;
夏正帆说得正入港,季行云喊了暂停。
季行云说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让我去找李逸群和周明海,他们有办法防得了暗箭吗?
季行云之言,夏正帆深有同感,点头不止。
此路不通,就另外想辙,夏正帆敲了敲脑门,眼睛遽然一亮,你在重庆不是还有个朋友嘛,他既然那么神通广大,连老蒋身边的这等机密大事都知道。你何不让他出面找戴笠,替你转圜一二。如此一来,你还怕什么暗箭?
他要能帮忙就好了!季行云苦笑。
夏正帆问,怎么了,他不太方便出面?
季行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正帆只能两手一摊,他是爱莫能助了。
夏正帆作势要撇手不管,季行云心中暗暗发急,略作酝酿之后说道,据传,令表兄与戴笠关系不错,你能不能让他出面,替我说项一二!
表兄,哪位表兄?
是重庆的那位,还是南京的那位?
夏正帆一时吃不准季行云何所指,略作思索片刻,随即明白季行云所指何人了。
这个嘛,你恐怕要失望了,你就算找我家六表兄,他也是爱莫能助。你也知道,自从我家六表兄,响应汪先生的lsquo;和平运动,脱离重庆国民政府之后,我家六表兄就上了老蒋的通缉令,现如今他自个儿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说,为你这事,你让我家六表兄去求戴笠,你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夏正帆一把就将季行云推开了二万五千里,他打定主意,任季行云好说歹说,就是不能让这事与他六表兄牵扯上任何关系。
夏正帆如此态度,摆明了是在拒人千里之外,季行云怎会不知,心一横,干脆直接捅开窗户纸,老弟,你这话就是在跟我打太极了,令六表兄与戴笠的关系非同一般,这可不是道听途说。给你说实话吧,我那朋友告诉我,令六表兄现在不仅暗中与戴笠有联系,还与老蒋暗中通着气哩!
闻言,夏正帆心中骤然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继续打太极,他与戴笠关系好,那是从前,此一时,彼一时也。官场上交往,向来是人走茶凉,你不会不谙个中之理吧?至于,你说我六表兄,与重庆方面还有那么紧密的联系。那么我问你,因何事而联系?你答不答得上来,答不上来,就是你那朋友在信口开河,要不就是你在编派我六表兄的不是!我六表兄招你,惹你了,还是hellip;hellip;
我他妈是那种随便编派他人是非的人吗?说令六表兄与重庆方面有联系,是我那中hellip;hellip;一激动之下,季行云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刹了车,掩饰道,不仅我那朋友这么说,就是任秋hellip;hellip;至此季行云干脆闭嘴不说了,情绪激动之下,左右都会说漏嘴,掩了前面的盖子,后面又露了馅,顾头不顾腚,这破绽卖大了。
季行云闭了嘴,夏正帆也不着急。看来一轮咄咄逼人的攻势,还是卓有成效的,套了点真东西出来。呵,中字头的朋友、任秋某。前者暂时不知具体是何人,后面这个任秋某,肯定是才见过面的那位大块头儿任秋明。
任秋明,想想这人着实可恨,不该乱说的话到处乱说,看来是留他不得了。
任秋明固然可恨,但眼前这位扭住死缠烂打的主儿,又该如何打发掉?
帮,还是不帮?
夏正帆不禁犹豫了起来。
仔细上下打量了一阵季行云后,夏正帆作出了决定;有条件地帮!
我倒另有个办法帮你,不过我有个条件!夏正帆说。
季行云心内一阵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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