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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戴笠刚才还紧绷的神情,倏尔间消失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漠然。这样的坏消息,他已经听得够多了,事情既已发生了,再多说也于事无补。
    但他知道lsquo;鹞子与局本部的全部联络密电hellip;hellip;沈正醇补充道。
    你说什么?!戴笠再次甩开了才罩在脸上不久的淡定,气急败坏地追问,他究竟做了什么?
    余玠出逃前,曾到局本部机要室调阅了钧座与lsquo;鹞子之间的全部电讯联络记录。沈正醇说这话时,突然迟疑了起来,他已意识到,事态已经扩大了,有很多人的脑袋快要落地了。他意识得一点都不错,事态确实十分严重,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在短短几分钟内,戴笠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拢共就有近二十人遭到了逮捕。
    然而,这仅仅是起头而已!
    后继的发展,如沈正醇后来的所知;
    戴笠稀里糊涂地下了一道手谕,说要彻查到底,托戴笠手谕之福,刑讯逼供之功,仅一人叛逃的案子,却牵连甚众。
    本只有军统电讯处电检科几个人的事,却扩大了到了整个军统局内部,凡是与余玠说过话的,见过面的,通通给裹了进来。隔离审查还算轻的;重的,都蹲了号子;更重的,连号子都不用蹲了,直接去了乱坟岗。
    当狭小的看守所,塞了上百号人后,戴笠才从最初的震怒中清醒了过来,一夜之间,又下令开释了所有的在押人员,并私下里给这些人开了个小型的恳谈会,和风细雨地进行了一番安抚,这场闹剧才算画上了休止符。
    至于,因此死去的那些,追授为因公殉职的烈士,发放抚恤金,就算是对死者家属的交代了。
    事情接下来还是得回到余玠身上,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
    戴笠对余玠的处理意见,就一个字:杀!
    能杀余玠者,重赏!汉奸都在沦陷区,处于日本人羽翼保护之下,负责暗杀的行动人员,是拿命在换这个钱,重赏之下,才会有勇夫。
    戴笠发出的悬赏为:法币10万元,加衔一级。
    和汪记国民政府部长一级官员同等待遇。
    当然,悬赏是一回事,还少不得一个督办。
    谁?
    沈正醇!
    二月十日这天,是农历年的元宵节,严淑英和谢振华一起出门。
    途经法租界霞飞路,严淑英叫谢振华停了车,说是要去理发店做头发,一开门下车,就直奔理发店而去了。
    女人做头发与逛街一样,都是极其费时的事。
    无可避免地,谢振华要等严淑英,等候地点选择有二:理发店,或车内。到最后,严淑英那已日趋熟悉的背影,让他怦然心动,选择了理发店。
    推着旋转门,谢振华进了理发店,又吓得落荒而逃。内里清一色的女人,连理发师都是女人。这样的女儿国,一个大男人贸然闯进去,注定是不受欢迎的,只看那些头包成一团,不断向嘴里塞着零嘴的女人们怪异的眼光,就让他觉得无地自容了。
    谢振华跑出理发店,严淑英也跟着跑了出来,从背后叫住了谢振华。
    待谢振华站定身形,转过身,脸上堆着不太自然的假笑,严淑英并不发恼,对谢振华指了指理发店旁边的咖啡厅,说,侬去那等阿拉。
    严淑英当面严肃,转过身却是莞尔一笑,心中暗喜,原来伊不是憨大!
    平日里叫谢振华憨大习惯了,今日见谢振华主动愿意表示亲近,方悟出这连日接触下来,身边的这个憨大不憨,其实是个不错的男人!
    花痴!想哪去了?
    严淑英在心内鄙视起了自己。
    可转念一想,既然上面的人乱点鸳鸯谱,要将他们二人送作堆。管他假戏真做也罢,还是真戏假做也罢,只要喜欢上一个人是真的,那就成了!在这危机四伏的城市里从事地下斗争,既然随时可能牺牲性命,为何就不能在感情上,对自己宽容一些呢?
    一瞬间,她又觉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严淑英自小远离母亲,随父亲在北方经商。少了母亲的管束,江南女子的婉约,她是没机会见识。北方男子身上才有的敢爱敢恨的性格,在她身上却是扎了根。成年后,她随父亲回到上海,甫一出现在社交场合,那些好逑的君子,不是没想过与她亲近,却慑于她的性格,皆采取了避而远之的态度。
    到后来,竟造成这样的境况,本是窈窕玲珑女,却无人敢问聘。
    如此蹉跎了几年,同龄的世交女伴都嫁作他人妇了,唯独她还待字闺中。家人着急,外人道是非,迫使她想要有所改变时,八一三淞沪抗战却爆发了。
    没开战前不好嫁,开战之后,就更不好嫁了。
    及至她意外认识丁雪娥,在丁雪娥撺掇之下,脑子一发热加入军统,她就更不能嫁了。因为戴笠说过一根针无两头尖,要一头磨尖了,专心对付日本人,不许儿女情长!
    儿女私情都不能有,更遑论结婚了。
    抗战救国事大,儿女私情事小,严淑英心中还是掂得清轻重的,但对这人的感觉来了,硬生生将之拒之门外,又是不智的。
    管他呢,顺其自然吧!
    短短数秒之内,严淑英心中有了定案;不给自己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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