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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报,发个悬赏通告吧!内容是,神秘凶手雨夜现身法租界,农民银行宿舍喋血,巡捕房誓拿凶手,悬赏重金若干,凡hellip;hellip;
    面对一地的血迹,陈法医官实在不忍心再往下说了。他知道,即使悬赏得再多,都不会有人提供关于凶手的任何线索,也许,说不敢更恰当一点!他所提出的,不过是一个和稀泥、装糊涂的务虚方案。
    简言之,就是,声势上不输于人,行动上无动于衷。
    这样不太妥当吧?
    薛云峰显得顾虑重重,采取只造声势不行动的处置方案,上司那里好糊弄,一句无头公案就过关了。他所顾虑的是那些苦主们身后的势力:远在重庆的国民政府,对那头,他无任何姿态就没办法交代啊!他这里确实是有天大的难处,但人家那里会体谅吗?搞不好还把他视作与日伪暗地勾结的汉奸,背地里朝他打黑枪,那他岂不是冤枉哉!
    不妥当?陈法医官面朝西边抬了抬下巴,冷哼出声,这个案子明摆着是沪西那帮人所为,你能对他们做得了什么?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不晓事!沪西那帮人,说的是七十六号的特务。
    我是担心重庆方面的反应,您也知道,他们hellip;hellip;薛云峰支吾了起来。
    见榆木疙瘩还没开窍,陈法医官不得不善意地提醒薛云峰,我告诉过你,要你公开宣告缉拿凶手,没说不公开,是吧?
    对呀!薛云峰眼睛倏尔一亮,他所担心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好了,现场你已看了,就赶紧走人吧!这么血腥的场面,你瞧着也不觉得恶心?陈法医官挥手赶人了,于转过身的瞬间,他刚才刻意示人的冷漠,再也维系不住。盈眶的热泪,顺颊而下,嘴里不住地叨念着,往生了,黄泉路上走好!
    薛云峰以为陈法医官见不得死人的菩萨心肠又在作祟了,也不避讳,低声嘀咕道,这老头hellip;hellip;
    虽总有唐突的大雪造访,却无阻西安的春天降临。老树春发的新芽,无惧强弩之末的严寒,顽强地立在了枝头,一派生机盎然。
    眼前如此富有诗情画意,戴笠却无心伫足观赏。
    他在保镖的随扈下,踏雪而行,要去拜访一个人,主人家在梁府街女子师范学校内,主人的身份是女子师范学院的一名数学教师。
    算起来,戴笠与此人是故交。
    数学老师有名有姓还有字号,姓秦,名沛沣,号,正民。
    两人相识于民国十七年(1928年),那时,秦沛沣还不是数学教师,是汇丰银行上海分行的襄理,专管借放贷事宜。一日,戴笠奉命前往该行,洽谈一笔贷款以资军费,与秦沛沣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谈话间就把贷款办了下来。秦沛沣做事精明,接人待物长袖善舞,当时就给戴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次想说服秦沛沣替国民政府效命,皆被秦沛沣婉拒,但这无妨两人成为知己朋友。
    现在,戴笠命成理君指挥人在上海大搞金融战,第一回合就落了下风,他突然想到了秦沛沣这位精通金融运作的高人,也就动了劝其出山的念头。
    要说从前,有某些政见上的原因,两人不能共事。但如今国难当头,以他对秦沛沣的了解,只要他把邀请一发出,秦沛沣断不会借故推托,而且还会慨然赴命。让他如此信心满满的原因,是他手下的情报人员通报,秦沛沣在上海因拒绝与日本人合作,愤然辞职还归故里,做了一名教书匠。
    有此高节的人,若对其晓之大义,动之以情,安有不为国效力的道理?
    戴笠行事,有时全凭心性使然,一旦决定下来的事,就会立刻行动,因此,他在兰州特训班视察之事一完,就立刻飞到了西安,想要让这位久不问世事的老朋友出山。
    戴笠一见到秦沛沣,心顿时凉了半截,而且,他也明白了秦沛沣为何要远避故乡,早在八一三淞沪会战,秦沛沣的腿就给日本特高课的特工给打折了,如今行走都困难,如何再度出山为国效力?原本预备好,满腔慷慨激昂的腹稿,却一个字都无从说起。
    戴笠失望之余,欲动身告辞。但转念一想,既然登门访客,不与主人叙叙从前之谊怎可以?
    还是且留一留吧!
    一通本该笑意融融的家常,两人聊得却是满腹愁绪。
    愁绪满肠的人,心思很重,言谈举止也异于常人,戴笠在秦沛沣面前,难掩心中沮丧。秦沛沣是个明白人,见状,关切地问道,雨农兄有难事,可否略述一二,让为弟的,替你开解一二?
    戴笠心本想,事关机密,还是少说为妙。当即避开话题不谈,而是把话题往秦沛沣的腿上引,正民老弟,这西安地处西北,秋冬两季怪冷的,你这腿,无碍吧?
    唉,雨农兄,也就是你,搁其他人,我不足道之。你且听我废话几句,那帮倭奴侵我中华,杀我兄弟,辱我姐妹,我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肉体之痛,哪及我胸中之痛,若非残腿拖累,此时我定会在沪上与倭奴殊死搏斗,即便是死了,我亦无憾了。
    正民老弟所言极是!戴笠出声附和,心头却不这样想;都不良于行了,还空谈报国,这是书生意气使然,切不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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