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的大事。”徐十九不以为然道,“东四省沦陷,华北又打成了一锅粥,眼看着国民政府的天已经塌了半边,蒋某人却还是不敢跟日本宣战,还在那里装可怜博西方同情,时局如此不堪,能有什么更了不得的大事?”
“阿九,莫要背后非议领袖!”朱侠蹙了蹙眉,转移话题道,“今天下午,独立第20旅的宪兵在虹桥机场大门口打死了两个日本兵,据查,这是日本海军驻上海特别陆战队的两个士官,上海局势随时可能失控,司令让你部做好准备。”
徐十九道:“我们十九大队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向虹口发起进攻。”
“我指的不是这个。”朱侠摆了摆手,神情凝重地说道,“十九大队的老弟兄没啥,可后来新招的弟兄大多都是本地人,他们的家眷必须马上撤离上海,还有,全员写好遗书,战端一旦开启,大伙随时可能为国捐躯,总得给家里人留下点念想。”
“撤家眷,写遗书?”徐十九闻言顿时警觉起来,沉声道,“这次要动真格?”
朱侠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阿九,这么跟你说吧,国府高层的意见已经越来越趋向于统一,在淞沪地区跟日本人打一仗已经不是什么悬念了,剩下的悬念是,什么时候跟日本人开战?不过下午这事一闹,估计是快了,或许就在明天。”
见徐十九沉默着不说话,朱侠又接着问道:“怎么你不高兴?你不是早就盼着跟日本人开战这一天么?”
徐十九摇了摇头,问道:“你知不知道具体计划,战役准备打到什么规模?”
朱侠见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有个同学在军政部,我那同学说,领袖已经采纳了陈诚次长的建议,决定在淞沪跟日军大打,以将华北日军主力吸引到华东,然后利用华东密集的水网及吴福、锡澄、嘉乍这几条国防线持续消耗日军。”
徐十九轻轻颔首,说道:“陈诚是个有眼光的,他知道华北的平原地形对日军的机械化部队有利,而华东却不利于日军机械化装备的机动,所以在华东跟日军决战是正确的,就怕战端一开,蒋某人脑子一热在上海近效跟日军决战……”
“徐十九!”朱侠火道,“跟你说多少次了,莫要背后非议领袖!”
“好,我不说,我不说。”徐十九苦笑摇头,忍不住又说道,“不过你记着我今天说过的话,且看我判得准还是不准?”
“你还说!”朱侠气极,抓起面前摆的那两本书就砸了过来。
徐十九伸手接住,随意一翻顿时间两眼放光,压抑着兴奋道:“日军步兵操典?还有日本陆军大学的步炮协同课程?”
“知道你喜欢钻研日军,这是特意为你找的。”朱侠指了指徐十九,没好气道,“为了这两本破书,你知不知道费了我多少手脚?可你呢?一下午给我捅出这么大篓子不说,还他娘的尽给老子添堵,不行,老子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说着,朱侠便抄起放在地图架上的细竹竿,作势欲打。
“参谋长,就你那小身板,不是我小觑你。”徐十九翻开日军步兵操典,一边看一边讥笑道,“打折竹竿不值几个钱,可千万别伤着你,嘿嘿。”
“你小子!”朱侠看看徐十九高大结实的身板,将细竹竿放回地图架上,又从枪套里起出勃朗宁手枪,作势就要打开保险,“打不死你,我毙了你,现在就枪毙你。”
第3章敌前侦察(盟主加更)
感谢书友碧血剑十万金币厚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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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8月10日。
早上六点,上海保安总团独立第十九大队的驻地里准时响起了嘹亮的起床号,号起不到五分钟,所有团丁就已经完成了集结。
不过今天早上的队形显得有些稀稀落落,因为十九大队除了百十来号老兵外,其余的团丁全都是上海本地人,遵照司令部下的命令,他们都已经连夜返家安顿家小去了,要到今天上午把家人送上火车后才能够归队。
徐十九走到队列前讲解了几句,老兵们便开始了日常训练。
片刻后,徐十九带着刀疤、独只手还有独眼龙走出了驻地,不过此时,徐十九已经换上了一身长衫,头上也戴了顶宽檐礼帽,看上去似乎是个小商人,可腰间鼓起的镜面匣子轮廓却很容易就暴露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身后刀疤、独只手还有独眼龙也是同样的装束,四人全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附近的行人为四人身上的气势所迫,忙不迭地闪向道侧,有辆光亮如镜的福特轿车驶过来,看到四人横在道中央也赶紧踩下了刹车。
大上海的流氓很猖獗,旁人显然把四人当成了青帮的人。
刀疤以左手脱下礼帽,又以右手挠了挠油光锃亮的光头,然后扭头对徐十九说道:“大队长,咱们就这一副打扮,怕是不妥吧?”
独只手晃荡着左袖管,也道:“是啊,好歹伪装一下吧?”
独眼龙凶狠地瞪着身后的福特轿车,狞声道:“要不咱坐轿车去?”
“用不着。”徐十九背着手,淡然道,“不是跟你们说了,今天咱们就是要在小日本的眼皮子底下刺探他们的军事情报。”
“这能行?”刀疤三人面面相觑。
日本人又不是瞎子聋子,更不是傻子,平时不化妆一下,连进入日租界都难,怎么可能任由他们明目张胆地进去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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