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为重要的是,今日之败已经严重挫伤全军锐气,正所谓出师不利,今日之败必然会给接下来的淞沪会战蒙上一层浓浓的阴霾。
委座若是问起,他张治中又该如何回答?
童元亮长长地舒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今日之战,唯一的亮点就是上海保安总团独立第十九大队,在韩崇武营被日军全歼之后,该大队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设下陷阱,反过来对趁胜追击的日军打了个伏击,击毙日军八十余人。”
张治中闻言心下越发苦涩,十九大队虽然替88师、替第9集团军挽回了颜面,可他却根本没法在委座面前提及此事,若是让委座知道当年的十九路军还有这样一支残部,而且还妄想死灰复燃,他还不知道会如何震怒呢。
童元亮道:“总座,卑职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治中似乎猜到了童元亮想要说什么,沉默着没回应,童元亮便径直接着说道:“主攻宝山路当面之敌的是韩宪元的524团,保安队是配合行动,所以,宝山路口的这场小胜勉强也能算在524团头上,不如……”
“不行。”不等童元亮说完,张治中便打断道,“岂能如此欺瞒领袖?再说韩宪元团毫无尺寸之功,却要替他请功,岂不荒谬?”
顿了顿,张治中又道:“上峰那里我来解释,你现在马上去给各师、各旅打电话,让他们认真检讨,好好地总结,这么多弟兄的血绝不能白流了,各师各旅主官若不能发现自身的问题,不能从中汲取教训,我绝饶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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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山路口,十九大队阵地。
徐十九正趴在宝山路口右侧的洋房顶上,手拿望远镜观察对面日军的动静,要黑了,对面的日军却始终都不见进攻。
刀疤挠了挠光头,说道:“大队长,小鬼子好像被咱打怕了。”
“老刀,你太小觑小鬼子了。”徐十九微微摇头,说道,“小鬼子不是怕咱,而是苦于兵力不足,所以才不进攻。”顿了顿,徐十九又神情凝重地道,“看来对面日军的指挥官是个厉害角色,吃了亏也没有想着报复,很不好对付哪。”
说话间,二瓜顺着竹梯上来,报告道:“大队长,参座过来了。”
“老刀,你在这里盯着。”徐十九将望远镜递给刀疤,顺着竹梯就滑下了楼。
徐十九的脚板才刚着地,肩背便挨了一拳,回头一看,却是朱侠,朱侠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行啊你小子,一家伙就干掉了小鬼子三辆铁王八,还干掉了鬼子两个小队,而且压得对面日军愣是不敢主动进攻,你可真行。”
徐十九却叹了口气,说道:“日军这点损失,恐怕远远不及咱们吧?”
朱侠的表情便黯淡了下来,说道:“是的,不仅仅只是韩崇武营,主攻日本坟山的523团以及持志大学那边的264旅全都吃了大亏,264旅旅长黄梅兴将军也为国捐躯了,这还只是第一天,第9集团军就已经伤亡了两千五百余人。”
“早先我怎么说来着?”徐十九摊手道,“中央军太过轻敌,前线的营、连级军官又普遍不懂得怎么打巷战,不吃亏那才有鬼了。”说此一顿,徐十九又黯然叹道,“唉,只不过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吃这么大的亏。”
朱侠黯然道:“是啊,还真让你说着了。”
徐十九又道:“老朱,这还仅只是开始,我们已经错过了肃清上海日军的最佳时机,现在日军有了防备,又以六大核心据点为支撑构筑起了完整的工事链,我军再想肃清上海日军那就不知道要多费多少波折、多死多少人了。
你瞧着吧,接下来的进攻肯定不会顺利,如果上峰不痛定思痛,针对性地制订切实可行的战术,别说是十天半个月,就是打上半年,将整个第9集团军几万人全赔进去,也未必能够肃清上海日军。”
朱侠点头道:“阿九,你肯定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对吧?”
徐十九笑道:“老朱,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保安队长,操那闲心干吗?”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具有挑战性的难题,你要不琢磨透还能睡好觉?”朱侠笑着指了指徐十九,转身说道,“跟我走吧。”
“走?”徐十九闻言一愣,问道:“去哪?”
“观音堂。”朱侠道,“孙师长还有张参谋长点名要见你。”
说罢朱侠一个转身,却险些与身后站的年轻人撞个满怀,当下朱侠一拍额头,对徐十九说道:“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又将那年轻人推到徐十九跟前,说道,“送你一个兵,阿九我告诉你,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兵。”
那年轻人身材中等,也不怎么魁梧,眼神却很冷,身上虽然穿着卡其布军装,可领章却是撕掉的,也不知道什么军衔,此外他的腰间还佩着一把短剑,很有来历的样子,虽然只是初次见面,直觉却告诉徐十九,这是个危险的家伙!
徐十九正上下打量间,正坐在不远处抽烟的谢狗子闻言却来了兴致,当下将烟头往脚下踩灭,然后起身凑了上来,望着那年轻人的眼神中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挑衅来:“好兵?就他这熊样,会使枪不?”
年轻人微微侧头,冷冷地盯着谢狗子。
突然间人影晃动,那年轻人手中便多了把盒子炮,谢狗子倒吸一口冷气,急伸手去摸腰间的枪套时,却发现枪套已经空了,再说那个年轻人,以单手随便捣鼓几下,那把盒子炮就化为一堆零件哗啦啦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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