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请符瑞兄马上停止追击,调配兵力在虬江路的各个路口抢修防御工事,务必将北面来援之敌挡在虬江各个路口以北,绝不能让日军重新打通四川北路,小弟则率十九大队向东推进,封锁住虹河上的所有路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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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翔古漪园,第9集团军司令部。
张治中刚巡视完真如附近独立炮兵第8团的阵地返回司令部,一边疾步走进作战室,一边问童元亮道:“慕陶,战况如何?”
童元亮道:“总座,进展很大哪!”
“哦?”说话间,张治中已经站到了地图前。
童元亮便指着地图说道:“总座你看,264旅知耻而后勇,今天上午一鼓作气连续攻占了持志大学、爱国女校以及虹口公园,262旅吴求剑团也攻占了八字桥、日本坟山,将战线推进到了天通庵车站,其前哨阵地距离海军司令部已经不足五百米!
美中不足的是,由于日军收缩得太快,所以歼敌数量不是很多。”
张治中的目光投向火车北站方向,道:“北站方向的韩宪元团呢?”
童元亮道:“韩宪元团打得也不错,虽然推进的距离不如吴求剑团以及264旅,但是他们也将战线推进到了虬江路以北,并且还封锁了虹河上的七八座公路桥,虹口日军从汇山码头补充军需的通道已被我军切断,只不过……”
张治中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只不过什么,说!”
童元亮道:“只不过半个小时前,日军才刚刚调集重兵,从百老汇路、熙华德路以及四川路三个方向朝韩宪元团发起了疯狂反扑,眼下双方正在激战,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张治中道:“四川路和虹河上的路桥可以说是虹口日军的生命通道,一旦被我切断,虹口日军顿时就成瓮中之鳖了,所以日军会疯狂反扑也完全在意料之中。”顿了顿,张治中又说道,“马上给孙元良打电话,让他派出得力部队支援韩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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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老汇路路桥西侧,十九大队1中队阵地。
前文说过,上海的公共租界以苏州河为界,南边的中区、西区仍旧控制在租界工部局治下,不过北边的东区、北区却已被日本人控制,成了日租界,为了区别于公共租界,日本人将北区称为虹口区,而东区则称呼为杨树浦区。
而由北向南汇入黄浦江的虹河便是虹口区、杨树浦区的地理分割线。
虹河上修建有九座公路桥,将杨树浦区跟虹口区连接为一体,十九大队的防御重心是南边靠近黄浦江的六座路桥,因为北边的几座公路桥靠近越界筑路,处于城市边缘,目前已被王敬久的第87师所切断。
而最南边的百老汇路桥以及熙华德路桥又是防御重点中的重点,以十九路军老兵为骨干的十九大队1中队和2中队分别驻守在两座路桥的西侧,这会,1中队和2中队正承受着来自黄浦江上的日本军舰、炮舰的炮火覆盖。
日军的几艘炮舰也就罢了,火炮口径最大的也就80mm,使用高爆弹吧,打不穿十九大队官兵藏身的钢筋混凝土大楼,用穿甲弹吧一炮一个眼,附带杀伤效果很低,不过老鬼子长谷川清的旗舰,出云号巡洋舰的杀伤力却实在是太大了。
出云号上的小口径速射炮就不提了,光150mm口径的重炮就有14门,最恐怖的还是那四门203mm口径的主炮,一炮打过来基本上一栋楼就塌了,一发高爆弹落在街上,那就是一个直径几十米的大弹坑,纵然是钢筋铁骨也能把你炸碎了。
而且,舰炮跟陆战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相比陆战炮的人工装弹,舰炮的机械装弹要高效得多,装弹效率高也就意味着发射速度快,基本上,陆战炮打一发,舰炮就能够打出三四发炮弹,甚至更多。
换句话说,一艘出云号巡洋舰的火力,就几乎相当于半个重炮旅团,区区两个路桥桥头阵地,却要面对半个重炮旅团的炮火覆盖,其烈度就可想而知了。
二瓜双拳撑胸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这是老兵教的防炮常识。
老兵们说,绝不能将身体紧贴地面,否则既便不被炸死,也会被地面上传导过来的冲击波活生生震死,一二八上海抗战,从没见识过重炮威力的十九路军就曾吃过大亏,据说双方的第一天交战,便有数百老兵被日军重炮生生震死!
二瓜发现,真实的炮击场面远比老兵们描述的更加可怕。
二瓜亲眼看到,一栋三层洋房在日军的炮火下轰然垮塌,驻守在大楼里的一个班顷刻之间就被活埋,还有一发炮弹落在路口的街垒后面,一下就将整个街垒掀飞空中,趴在街垒后面的那几个弟兄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尸骨无存。
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中,二瓜只觉得整个城市都在剧烈地摇晃,放眼望去,整条百老汇大街都已经被浓浓的硝烟彻底笼罩,十米开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听不见什么声音,除了一片的嗡嗡声,还有一阵阵的晕眩,仿佛进了一个不真实的世界。
一发炮弹落在二瓜身后不远的房顶,滚烫的瓦砾哗啦啦地炸下来,掉在地上又反弹到二瓜脸上颈上,他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谢狗子忽然从硝烟之中冲出,又在二瓜跟前蹲了下来大吼大叫,二瓜却什么也听不到,只有一片的嗡嗡声。
谢狗子大吼完就转身走了,也不管二瓜有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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