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上海派谴军将作战重心转向罗店,第3师团立刻就会从主攻沦为辅助,这是腾田进绝对无法容忍的,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输给山室宗武(第11师团师团长)。
现在,腾田进唯一的希望就是大岛大队能够尽快从丁家巷打开缺口,只要大岛大队攻占丁家巷,**的泗泾防线就会土崩瓦解,再不济也能迫使死守泗泾铁路桥的**后撤,占领了泗泾铁路桥,殷行镇乃至江湾镇将门户大开。
腾田进抬起手腕,眼看时针已经指向下午,忍不住问参谋长田尻利雄道:“田尻桑,都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大岛那个蠢货怎么还没消息?”
田尻利雄只能苦笑摇头,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很快就有通讯参谋进来向腾田进报告道:“师团长,大岛大队在丁家巷遭受了决定性失利,大岛少佐也玉碎了!”
“纳尼?!”腾田进两眼圆睁,简直不敢相信。
田尻利雄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根据确切情报,守备丁家巷的不过是上海保安总团的一个连,要说凭借有利地形暂时挡住大岛大队的进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个中国保安连居然能够重创大岛大队,这个就简直匪夷所思了。
腾田进气冲冲地走进通讯室,大声咆哮道:“给我接大岛大队!”
电话很快接通,从电话里得到小犬四郎确切的答复之后,腾田进气得暴跳如雷,一下就将话筒掼在了地上,又将步兵第6联队联队长仓永辰治大佐叫到跟前,大声下令道:“仓永桑,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拿下丁家巷!”
“哈依!”仓永辰治猛然低头,领命去了。
田尻利雄顿时急了,上前劝道:“师团长,请务必冷静!”
腾田进怒目以对,田尻利雄却毫不退缩,大声劝道:“我军的阵地纵深不足,探测气球勉强升空很容易被支那军的高射炮或者高射机枪所摧毁,探测气球不能升空,就无法引导舰炮群以及重炮群对支那军的纵深阵地进行炮击。”
“那又如何?”腾田进道,“海军航空兵可以提供火力支援。”
“海军航空兵正忙着轰炸南京、苋桥机场,哪里顾得上咱们?”田尻利雄不屑地摇了摇头,又道,“师团长,在没有重炮支援的前提下投入重兵向支那军发起进攻,无疑是极不明智的,这将极大增加皇军的无谓伤亡!”
腾田进道:“只要能够夺取最终之胜利,花再大代价也值得。”
田尻利雄针锋相对道:“若能取得胜利,自当不惜一切代价,可问题是,在没有重炮火力支援的前提下,既便投入重兵发起进攻也未必能取得预期效果,师团长,你应该知道,在好几年前支那军就已经换装了德式军械。”
“田尻桑!”腾田进怒道,“该怎么打仗,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师团长言重了,我只是尽全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罢了。”田尻利雄语气谦卑,可话里的意思却一点也不客气,事实上,自从坂垣征四郎、石原莞尔那一拨参谋官炮制柳条湖事变之后,日本陆军中的参谋军官就形成了以下克上的畸形传统。
所谓以下克上,就是指一群年轻力壮的少壮军官,大多是佐官,他们常常背着师团长制定作战计划,并且擅自行动,直到造成既定影响迫使整个师团的官兵都围绕着他们制定的计划按步当车,柳条湖事变就是其中的经典案例。
“八嘎!”腾田进甩手就给了田尻利雄一个耳光。
“哈依。”田尻利雄猛然并腿低头,这一耳光把他给扇醒了,现在毕竟不是昭和六年(1931年)了,当年以参谋佐官身份创造辉煌的石原莞尔、坂垣征四郎等人也已经登上高位,属于参谋佐官的黄金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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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淞镇,61师师部。
日军不好受,**这边其实更困难。
第61师中将师长钟松正对着话筒大吼:“你说什么?守不住了?李忠我告诉你,守不住也要守住,我不管你361团还剩下多少人,只要还有一个人,只要这个人还剩下一口气,你就得给我死死地钉在阵地上,人在阵地在!”
放下这边话筒,钟松又对着那边话筒大吼:“季韦佩,援兵没有,倒是有个名叫钟松的列兵,如果你们365团需要,我这就将他补充进你们团……那你他娘的还废什么话?总之一句话,蕰藻滨大桥要是失守,老子枪毙了你!”
183旅旅长邓钟梅苦着脸走上前来,说道:“师座,365团可是**旅的老底子,可不能全打光啊,不如用364团把365团替下来,给老**旅留点儿种子吧?”
钟松没有吭声,询问副师长刘安祺道:“寿如兄,尚义那边有消息没?”
相比较蕰藻滨大桥以及泗泾铁路大桥,钟松其实更担心丁家巷,丁家巷一旦失守,不仅整个泗泾防线会崩溃,日军的阵地纵深也将得到极大的扩充,这样一来,日军就能够从容升起观测气球,引导舰炮以及野战炮兵对61师的纵深阵地进行炮火覆盖。
一旦出现这种情形,第61师立刻就会陷入绝境,届时除了沿着蕰藻滨往宝山县城方向撤退外,再没别的选择,第61师一旦撤退,整个第9集团军的左翼就会彻底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下,整个淞沪会战的局面也将急转直下。
毫不夸张地说,小小的丁家巷直接决定着整个淞沪会战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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