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小日本死得不能再死了,高慎行才颓然坐倒在地,心有余悸地对二瓜说道:“二瓜,这次多谢了。”说着高慎行又从地上捡起了那小日本的军刀,只见刀身修长,锋刃映在脸上竟隐隐生寒,当下失声赞道,“好刀!”
二瓜惨然道:“快别好刀了,小日本的骑兵追上来了。”
高慎行一惊,急抬头看时,果然看到东南方向照射过来几束亮光,还有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多半是日军骑兵循着枪声追过来了,不过再一回头,高慎行又看到了一群影影幢幢的身影,还有熟悉的声音,当下笑道:“没事,大队长来了!”
“大队长?”二瓜愕然,遂即大喜道,“还真是大队长。”
高慎行道:“大队长多半是追这小日本来了,也不知道什么人。”
的确是徐十九带着追兵到了,短暂交火后,循着枪声追过来的日军骑兵被摞倒了两骑,剩下的四五骑眼见寡不敌众赶紧掉头逃了回去,当徐十九从高慎行手中接过那把锋利的佐官刀时,不禁大喜过望,唯一的漏网之鱼终于逮住了。
不过很快,徐十九就高兴不出来了,二瓜抽泣着说道:“大队长,独队死了。”
徐十九让人打亮手电一看,不禁心头恻然,此时的独只手早已经咽了气,一道醒目的刀伤自左肩直至右腰,腹部的创口里甚至溢出了肠子,肠子还破了,绿的粪汁、红的血水流了满地,独只手的一对眼睛却是圆睁着,直勾勾在看着。
徐十九在独只手脸上轻抚了几次,都没能合上他的双眼。
二瓜哽咽着,对徐十九说道:“大队长,独队咽气前一直喊着他儿子的小名,兴许他希望阿文给他照张像,然后给他寄回老家去。”
徐十九点点头,对着独只手遗体说道:“老独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回营地,再安排阿文给你照像,也一定帮你把相片寄回去。”说罢又再次伸手轻轻抚过独只手脸上,这一次,独只手终于合上了圆睁的双眼,再没有睁开。
十几个老兵全都脱下钢盔,鞠躬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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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分,消息终于传回了58师师部,趁夜偷袭的日军一个都没跑掉,全部都让十九大队给干掉了,真正是有来无回,徐十九还将战场上缴获的十几把尉官刀和唯一的一把佐官刀送到了师部,这下可把几个师、旅长给乐坏了。
尤其是林太郎的那把佐官刀,更是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兴趣。
“御赐?!”何凌霄望着黄铜护格上铭刻的两个汉字,再摸了摸刀柄上的菊花图案,有些吃惊地道,“好家伙,该不会是日本天皇的御赐军刀吧?”
“我看像。”张镜明凑过来试了试军刀的刃口,说道,“这做工、这质地,可不像是一般的日军佐官刀,十九**就是御赐军刀。”
吴继光道:“要真是日本天皇御赐的军刀,那今天早上被十九大队干掉的那个小鬼子该是什么身份?”
何凌霄道:“我听说日本陆军大学毕业生的前六名都可以得到日本天皇御赐的军刀,第一名甚至还可以得到日本天皇的召见,这些小鬼子自称军刀组,而且个个都是眼高于顶,却没想到被十九大队干掉了一个。”
“军刀组?”冯圣法淡淡地道,“军刀组又怎么了?不就是个日军少佐么?几天前61师在张华滨还干掉了日军一个大佐呢。”冯圣法嘴上这样说着,脸上也殊无喜色,不过心下却也难免有些得意,因为他知道这个日军少佐绝不是普通少佐。
不过高兴之余冯圣法也有烦心的事,警卫营进攻罗店失利,58师并没能像前两天那样夺回罗店、扩大阵地纵深,随着天色放亮,日军重新夺回战场主动,58师就将面临极其不利的局面,今天说不得要有一番苦战了。
好在胡宗南的第1师、李玉堂的第3师、霍揆章的第14师、朱怀冰的第94师、桂永清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黄杰的八国银行税警总团等部队纷纷赶到,从浏河到罗店,从罗店到月浦,再从月浦到宝山,已经云集了中央军近二十个精锐师!
58师已经完全不必担心两翼以及侧后的保护,现在冯圣法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尽快突破日军防线、夺回罗店甚至是狮子林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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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店,两百多具尸体在镇外空地上一溜摆开,这都是战场上搜集的阵亡官兵,其中绝大部份都是在今天凌晨的混战中阵亡的,其中还有七十多具尸体身上只穿了兜裆裤,这却是刚从狄泾河中捞出来的特战队官兵的尸体。
和知鹰二用白手套捂着鼻子,从阵亡官兵的脚边缓缓走过,当他走到其中一具尸体跟前时忽然停住了脚步,随行的木下秀吉低头看去,只见那具尸体同样只穿了兜档裤,胸腹间被刺了十几刀,伤口处白肉外翻,格外狰狞可怖。
再定睛细看,木下秀吉不禁失声惊呼起来:“林桑?!”
在第11师团,特战大队大队长林太郎的大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仅拥有显赫的家世,自身的履历也是耀眼夺目,不过现在,他却像无数阵亡将士那样,浑身僵硬地躺在草地上,毫无光彩、更无荣誉可言。
和知鹰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朵名将之花,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殒落在了淞沪战场,可惜,可惜呀……”
木下秀吉也报以一声叹息。
回过头来,和知鹰二喝道:“命令,各大队就地挖掘战壕、加固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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