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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同文先是一愣,然后赶紧挺身立正,大声应答:“是!”
    徐十九又转身望着黑瞎子,大声道:“黑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阿文的卫兵,你的任务就是保证他的安全!”
    “大队长,这……”黑瞎子挺为难。
    徐十九闷哼一声,冷然道:“这是命令!”
    “是!”黑瞎子ji泠泠地打了个冷颤,又啪地挺身立正,然后表情狰狞地大吼,“只要我黑瞎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舒副班长掉一根毫毛!”
    “错了,是舒连长!”徐十九大手一挥,又冲舒同文喝道,“出发!”
    片刻后,舒同文、黑瞎子便带着这支十余人的小部队匆匆奔赴夫子庙,接应二瓜、李子涵等十九大队的伤员去了。
    这个时候,脑子再慢的人也已经回过味来了。
    顾玮抢到徐十九跟前,急道:“大队长,咱们不走了?
    “不走了。”徐十九点点头,又叹息道,“咱们得留下来,断后!”
    话音落地,不仅几个军官变了脸色,列队的两百多老兵更变了脸色,南京战局已经崩坏到了这个地步,留下来断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送死!
    “没错,现在留下来断后,那就是送死!”徐十九在队列前踱着步,语气之中透着让人肝颤的冷酷,“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没有人留下来,将会是怎样的局面?”
    没人吭声,不少老兵的胸膛都是一鼓一鼓的,显然,都在心里面憋着气呢。
    想想也是,整个58师五千多人,74军更有一万多人,凭啥就得十九大队留下来?
    徐十九冷冽的目光像刀一样从老兵们脸上剜过,大吼道:“你们不愿意想,我来替你们想,你们不愿意说,我来替你们说!如果没人断后,让小日本撵着屁股追上来,整个58师五千多人,整个74军一万多人,一个都别想过长江,一个都别想活!”
    顾玮忍不住反驳道:“可是大队长,你刚才也说了,58师五千多人,整个74军更有一万多人,谁都可以留下来断后,凭啥非得是咱们十九大队?不公平,这不公平!”
    “公平?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徐十九冷酷地道,“你也说了,整个74军一万多弟兄,谁都可以留下来断后,为什么就不能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们十九大队?既然出来当兵,既然穿上了这身军装,那就要担负起必须承担的责任!”
    说着,徐十九又从裤兜里掏出了冯圣法赠送给他的那把勃朗宁手枪,向着两百多老兵扬了扬,接着说道:“看见这把手枪了吗?勃朗宁的,世界名枪,这把手枪是师座临行之前送我的,但我只要了一颗子弹,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两百老兵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那把手枪上。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徐十九掂了掂手枪,大吼道,“告诉你们,这颗子弹不是用来打小鬼子的,是给我自己准备的!这次留下断后,老子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说罢,徐十九又杀气腾腾地道,“我把丑话摞在前头,谁敢临阵脱逃,杀无赦!”
    两百多老兵尽皆神情惨然,徐十九这个上校大队长都不惜一死了,他们这些大头兵还能够怎么着?罢了,拼死了算球!
    徐十九收好了勃朗宁手枪,又使劲地扯了扯德式军装的下摆,最后仰天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全体都有,目标赛虹桥,跑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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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很快进入12月12日的清晨。
    此时,南京城内的骚乱已经非常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严重到挹江门内发生了大规模的踩踏事件,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第1旅第2团团长谢承瑞竟然在挹江门内被自己麾下士兵给活活踩死了,谢团长没有倒在日寇枪口下,却死在了自己部下的脚下!
    还有下关码头,几十万人涌向了码头,可码头上的渡轮却只有几艘,来不及上船的官兵死死拖着渡船船舷,不上船开走,船上的官兵急了,竟然拿刀砍拿刺刀捅拿机枪扫射,曾经在同一个战壕里浴血拼杀的战友,此时却开始了自相残杀!
    还有,数以千计的**将士抢不到渡船,甚至抢不到哪怕一片木板,在绝望之下,他们纷纷纵身跃入了冰冷的江水之中,试图泅渡过江,最后这些**将士全部冻死在江中,在寒冬腊月泅渡长江,根本就是找死,水性再好也是个死!
    此时,若从上空鸟瞰南京城,你就可以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向着下关跑,只有一支小部队正迎着人流从中华门出城,正赶赴赛虹桥,这支小部队自然就是十九大队,徐十九从冯圣法那里领了断后的任务,正带着部队往前走。
    一路上不断有从前线溃败下来的溃兵让到路边。
    “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有溃兵好心提醒,“前边已经没有咱们的部队了。”
    “知道。”小部队中走出来一个上尉,向着那溃兵惨然一笑,说道,“正因为前边没有我们的部队了,我们才要往前去。”
    “你们这是要干吗?”又有溃兵问。
    “不干吗,奉命断后。”
    “啥断后,那是送死。”
    “那怎么办,总得有人留下来断后吧?”
    那溃兵便不说话了,莫名地,他忽然举起右手向着面前缓缓开过的小部队敬了记标准的军礼,有人带头,让到路边的溃兵们也纷纷跟着军礼,然后目送着这支不过两百多人的小部队逆着溃退的兵潮向南、向南、再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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