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到底,冷二还是想用酒肉堵住徐十九的嘴,让徐十九免开尊口。
这些个积年老匪都狡猾着呢,徐十九前脚刚上山,冷二就知道了他的来意。
不过徐十九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管是大碗酒,还是大块肉,徐十九都来者不拒,可一直喝到了凌晨,陪酒的几个中队长小头目都已经溜桌子底下去了,冷二也已经喝得醉熏熏的都快要躺下了,徐十九却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看着东倒西歪的几个小头目,徐十九心中暗笑,冷二想灌醉他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早在闽变之后刚到上海时,他就发现自己对酒精免疫,在交际场上无论喝多少酒都不会醉,也因此闯出了海量的名头。
在认识俞佳兮之后,徐十九才知道自己体内有一种能够分解酒精的酶要比平常人多,酒精进入肝腑后很快分解,所以才不会醉,但俞佳兮同时也告诉他,既便不醉喝酒太多也同样会伤害肝脏,之后徐十九就很少豪饮了。
想到俞佳兮,徐十九内心便又隐隐作疼,当下端起海碗一饮而尽。
“好,爽快,徐支队长,老徐”冷二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斜着醉眼,一边还拍着徐十九的肩膀说,“我冷二闯荡江湖这么些年,还真没服过什么人,可唯独你,没说的,咱冷二服你,真服,来,咱们兄弟再于一碗,于”
冷二端着大海碗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结果腿一软就滑地上了,徐十九走过来一看,冷二早已经醉成烂泥了,就这片刻功夫,呼噜都打得山响了,摇摇头,徐十九从怀里摸出一张写好的借据,拉过冷二的手沾上准备好的印泥摁了个手印。
等冷二一觉过来,太阳都到中天了,一边嘀咕着我怎么睡地上了?一边爬起身来,结果看到几个中队长也横七竖八躺桌子底下,再回过头一看,徐十九垫着他的虎皮睡正香,似乎是被冷二给惊扰到了,徐十九也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冷二,现在什么辰光了?”徐十九揉揉眼睛,问。
冷二从窗户探出头去看看日头,又缩回来答道:“估计十二点过了。”
“都十二点过了?下山的路可不好走,赶紧的,点几个人挑上家伙跟我下山。”徐十九一边说着一边爬起身,又上前挨个把躺桌子底下酣睡的几个中队给踹醒。
“挑家伙,下山?”冷二这才想起来正事,徐十九这回上山是向他讨装备来的,当下开始装傻,说道,“支队长,你说啥?”
“冷二,你该不会是想耍赖吧?”徐十九又岂能不知道冷二什么心思?当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借据,递到了冷二跟前说道,“你瞧,借据上白纸黑字全都写着呢,这红手印你也按了,可不兴耍赖,否则也别当这个大队长了。”
望着摁了红手印的借条,冷二有些傻眼,待回过神来给了自己一耳光。
醉酒误事,醉酒误事啊,不过借条上手印都摁了,冷二也不好反悔了,当下让叶老咪去山洞里领了两挺歪把子外加一箱子弹,一边还不忘反复跟徐十九絮叼着:“支队长,这可是咱们第l大队借给第3大队的,是借,不是给啊,以后得还的。”
徐十九一边往外走一边不耐烦道:“瞧你那点出息?就这两条破机枪一箱子弹,就当个宝似的,你藏山寨里会下崽还怎么着?我告诉你,眼界放宽些,区区两条机枪算啥?等将来咱十九大队还得闹个炮兵大队,大炮,见过没有?”
“大炮?”冷二撇撇嘴道,“咱上次不就缴了好几门?也不怎么的。”
“你懂个屁,那也叫大炮?那叫掷弹筒好不?真正的大炮,大口径,这么大”徐十九张开左右拇指跟食指,合一起比了比,接着说道,“十几公厘口径,一发炮弹过来就能炸一个大坑,落在你身边,就找节完整的手指都难了。”
冷二听了眼睛发直,问道:“大炮真这么厉害?”
叶老咪和几个头目想象着徐十九描绘的炮击情形,一个个脸色都有些泛白。
徐十九道:“十几公厘口径还只是野战炮,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大炮,口径超过三十公厘的大口径舰炮,那才一个厉害,一炮过来就能削平一座山头,像青龙坪,两发炮弹打过来基本上就炸平了,还有更厉害的,不过那就是重磅航弹了。
冷二眼里流露出期待之色,问徐十九道:“支队长,咱们今后真能有这样的大炮?”
徐十九道:“十几公厘口径的野战炮恐怕是不好搞,不过七八公厘口径的步兵炮、迫击炮搞几门还是不成问题的,咱们十九支队早晚会有炮兵。”
冷二迫不及待地说道:“支队长,到时候你可得给咱也闹几门。”
“你第l大队是不是我十九支队的部队?”徐十九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冷二,又道,“我徐十九会亏待自己的弟兄?”
“那是,嘿嘿,那是。”
一路无话,一行人赶到盘石谷外时已经是日头搁岗了。
看到满山谷正在砍伐树木、搭建营房的川军官兵,冷二和随行的十几个青龙寨土匪都有些傻眼,这些人明显不是第3大队的土匪,就黑龙寨那群土匪,隔几里地都能认出来,可眼前这伙**无论形象还是气质,都跟3大队的土匪截然不同。
“这咋的,十九支队的大部队过来了?”冷二扭头望向徐十九。
徐十九心里已经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脸上却莫测高深地说道:“这哪是大部队,不过是一个先谴连,大部队还在后头呢。”
说完徐十九便将冷二撇在身后,大步走进了盘石谷。
高慎行早已经带李双枪迎上来,看到是李双枪徐十九顿时大喜过望,他猜到了这多半是李牧搜罗来的**溃兵,却没想到竟还是成建制的川军,而且还是李双枪的部队,对于李双枪徐十九同样印象深刻,正是李双枪和手下十几个老兵,正是牛首山下那场拼刺,改变了徐十九对川军的一贯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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