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回事,是谁,谁开的枪?”
一个警备旅的小军官跑过来,大声喝问。
高慎行冷冷地扫了那小军官一眼,说道:“我开的枪。”
“哟,原来是高长官。”小军官挺身立正,懒洋洋地敬了记军礼。
“管好你的人,别给我惹事。”徐十九冷冷地瞪了那小军官一眼,又下车将那两个倒在地上的川军扶起来,这两个倒霉蛋已被打得鼻青脸肿,模样很是狼狈,好在伤势不重,徐十九便道,“马上回去找你们连长,领三天禁闭”
那两个川军明显不服,张嘴就要分辩,却让徐十九不由分说打断:“回去
相对来说,川军的军纪还算是不错的,两个川军扁了扁嘴,瘸着腿回营了
高慎行嘴巴动了一下,最终却没说话,徐十九的处理显得有些草率,他甚至都没有查清楚斗殴的起因,但是军队从来就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在军队里,拳头就是道理,如果你的拳头不够硬,既便你是长官,说出的话也一样不好使
眼下的皖南抗日救**,情势远比表面上要复杂。
说到底,还是真正听命于徐十九的嫡系部队太少。
李双枪的川军残兵是最听话的,可毕竟只百余人。
除了李双枪的川军残兵,就只剩下原黑龙寨、青龙寨的土匪以及牛四根的原皇协军警备旅的官兵了,这两拨人马出身不正、军纪更败坏,要放一块非惹出大乱子不可,所以徐十九才坚决把两寨的土匪压在了二龙山。
但既便是这样,单独驻守县城的警备旅也不消停。
就在前天晚上,警备旅一个排长带着几个老兵痞把县城一个寡妇给**了,正带兵巡逻的范小哈闻讯赶到,把那个排长当场抓起来给枪毙了,结果就把警备旅惹毛了,一百多警备旅官兵包围了范小哈的川军连驻地,扬言要讨个说法。
当时那个架势,徐十九不给个说法他们说不定就再次反水了。
最后,还是牛四根出面才总算弹压下了这群乱兵,不过徐十九也看出来,牛四根也弹压得很勉强,说到底,对于警备旅官兵来说利益才是第一位的,别的都是虚的,既便牛四根是他们长官,可如果牛四根不能给他们好处,他们也一样不于。
以前,徐十九无论在上海保安总团或者是中央军,十九大队都只是一支大部队内部的一支小部队,成分相对单一,最多也就是老兵跟新兵之间的差别,所以管理起来很容易,可是现在徐十九要独挡一面了,才发现治军并不那么容
别的不说,单只是不同利益群体之间的利益分配,就不是那么好摆平的。
以前在独立十九大队,老兵都是共过生死的弟兄,上午刚打过架,到下午就能好得穿一条裤子,至于新兵,再怎么刺儿头,劈头盖脸一顿鞭子抽将过去也就服贴了,那时候,徐十九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怎样提高十九大队的战斗力。
可是现在,对牛四根的警备旅还有二龙山的土匪,你根本不能管得太严,管太严,他们指不定就出什么事,也不能过分压制李双枪川军残部,否则你一边纵容警备旅跟土匪,一边却对川军残部严加要求,那川军残部还不得委屈死
所以现在,徐十九是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这长官当得别提多闹心。
再接下来,还会有军统的别动队加入,皖南抗日救**的成分就将变得更加复杂,徐十九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如斗了,若不能尽快扭转局面,徐十九也不用再想打小日本了,每天光是充当和事佬就够他忙乎了。
一场风波很快就平息下去,徐十九、高慎行跨上边三轮,继续往城外开。
高慎行一边驾驶着边三轮,一边说:“老徐,这样下去怕是不行,警备旅这群兵痞迟早得惹出乱子来,要不索性把l大队、大队和3大队调过来,以铁腕手段把警备旅的这帮老兵痞打散整编,免得夜长梦多。”
徐十九沉默着不说话,他不是没有动过借二龙山土匪整顿警备旅的念头,但这么做必然导致皖南抗日救**人心涣散,到时既便勉强完成整顿,警备旅的这些大兵,对皖南抗日救**还能剩下多少认同感?
再一个,二龙山的土匪就能比警备旅的兵痞更靠谱?
警备旅的兵痞好歹还是城里人,行事多少还有些顾忌,毕竟都是乡里乡亲,就说那个被强奸的寡妇,其实跟那个被范小哈枪毙的排长也是认识的,只因寡妇不愿改嫁,才把那个排长给惹恼了,然后几两黄汤下肚就不管不顾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出来。
可二龙山的这些土匪就不同了,这些土匪全都是孤家寡人,过的那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以前还受过城里人气,真要让他们进城,管了事,只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只会更加的乱来,徐十九可不想冒这险。
高慎行却不这样想,接着说道:“老徐你完不必顾忌太多,等整顿完警备旅的人,再把土匪赶回到二龙山就是。”
徐十九道:“他们若不愿回去呢?”
高慎行道:“那就镇压了他们,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徐十九道:“整顿警备旅不难,要镇压土匪也容易,可是整顿、镇压完了之后呢?皖南抗日救**第十九支队也就只剩下百十号人了,到时候小日本打过来,又拿什么抵挡?到时候县城守不住,就想找个落脚的地儿都不容易。”
高慎行便沉默了,这些后果还真有没考虑过。
如果真调来二龙山土匪整顿警备旅,再借川军镇压土匪,那就是把龙口县的地方势力以及绿林势力全得罪了,一旦小日本反攻,他们就需要面对来自好几股势力的联合绞杀,徐十九就再有本事,一百多号川军就再能打,也是绝对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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