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本和便衣队似乎铁了心想要把他们找出来,竟不惜逐寸搜索。
要知道,这片水面广阔超过五里,而且绝大部份都是水深不及腰部的浅水区,这片水域的芦苇荡虽然已经被烧了个七零八落,可是东一簇、西一簇,仍有不少残存芦苇,要想逐寸逐地搜索完这些残存的芦苇丛,可不一件轻松的事
“李大队,咱们有麻烦了。”小麻雀低声说道。
李牧没有吭声,心里却想,小日本若一直这样搜索下去,总是会找到他们的。
“李大队,左右躲不过了,要不,咱们拼了吧?”小麻雀已经冻得牙齿打颤,而且这大冷天浸在水里,滋味真不好受,心里就想与其这样活活受罪,最后还是难逃一死,那还不如趁现在就跟小日本拼了,至少就不用遭这活罪了。
李牧却摇摇头,没有答应,身为从十九大队出来的老兵,信条就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眼下的局面虽糟糕,却还没有糟糕到让李牧宁肯放弃的地步,事实上,比这更糟糕更严峻的局面,他都遇到过,而且他都坚持下来了。
不过,浸泡在冰冷的水里,这滋味的确是很难受。
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小时,李牧已经感到浑身开始发抖,四肢也变得极僵硬,甚至就连整个人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李牧知道,这是身体热量大量散失的缘故,尽管他知道再躲在水中很危险,但他别无选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把身体蜷成一团,尽可能地减少身体与冷水的接触面积,以尽可能地减少热量的散失速度。
“李,李,李大,大大队,我,我快,快快不行了。”时间在令人发狂的煎熬中一点一滴地流逝,小麻雀感到整个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困意就跟潮水般袭来,冥冥中似有个声音正催促,睡吧,快睡吧,小麻雀强忍着才没睡过去,因为他内心很清楚,这时候一旦睡了过去,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麻雀,坚持,一定要坚持”李牧其实也很冷,也在经受着睡意的阵阵侵袭,不过他的意志毕竟要比小麻雀更坚定些,看到小麻雀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便赶紧靠过来,一边小声呼唤,一边拿手肘轻轻触碰小麻雀身体。
哗哗的踩水声从前方不远处响起,抬头看时,只见两个日本兵在一个便衣的陪同之下,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往他们藏身的芦苇堆走了过来,中间遇到另一个芦苇堆,那两个日本兵便直接抡起刺刀,照着里面猛刺了几刀。
看到这幕,李牧心里便一片悲凉。
看来,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不过这时,他就算想反抗也不能了,因为身体已经完全被冻僵,他甚至就连枪都握不住了。
眼看李牧、小麻雀就要被发现时,远处忽然响起一声突兀的枪声。
已经走到李牧、小麻雀他们藏身芦苇堆前的那两个日本兵和便衣,顿时之间转身回头,下一霎那,远处传来了一个日本军官的口令声,那两个日本兵便端着刺刀,踩着齐膝深的浅水吭噗吭噗跑了回去。
远处的枪声越来越激烈,隐隐还有爆炸声。
不到片刻,浅水区的便衣和日本兵便走了个于净。
李牧挣扎着靠近小麻雀,低唤道:“小麻雀,小日本走了。”
小麻雀毫无回应,只是闭着眼睛,就跟睡着了似的,李牧挣扎着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小麻雀的身体,小麻雀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小麻雀,别睡了,吹集结号了”李牧心下惨然,又喊。
刚刚仿佛睡着的小麻雀便立刻又睁开了眼睛,问道:“吹集结号了?吹集结号了?是不是主力部队又打回来了?”
看到小麻雀没有死,李牧便长长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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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唐老头一行便到了唐家大院。
唐老头虽然很早就加入军统,但他在池州的身份却是真的,家里也的确有行将八十岁的老母亲,而且也的确要过寿了。
看到唐老头回来,而且还带回来了一房如花似玉的姨太太,外加十几箱子绫罗绸缎、卡叽布啥的,唐老夫人直笑得嘴都合不扰,得知唐老爷回来,唐家的近邻远亲也纷纷过来,给唐老夫人祝寿。
一直闹到深夜零点,唐家大院才恢复宁静。
唐老头走进上房,关上房门,刚刚还是一副笑脸,马上就垮了下来,然后压低声音跟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的叶茹雪说道:“站长,出事了。”
叶茹雪拿着象牙梳的右手便猛然一顿,几秒钟后,才又接着往下梳,一边梳一边问:“出什么事了”
唐老头道:“去洋山湖跟游击队接头的人已经回来,还跟小日本以及便衣队于了一仗,牺了两位弟兄,只不过,他们并没有碰上游击队的眼线,而且,洋山湖的湖心小岛已经被小日本放火烧了,因为四周有小日本岗哨把守,我的人没法靠近,所以不知道湖心小岛上是否还有幸存的人,不过我估计,共产党游击队,还有皖南抗日救国军的那支小部队,多半已经让小日本灭了。”
叶茹雪这会却已经镇定下来,冷冷地说道:“唐队长,没有亲眼目睹,你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日军兴师动众去洋山湖,恰恰说明昨天晚上第5大队已经得手。”
唐老头不以为然,摇着头道:“站长,你是不是太乐观了?”
“是不是乐观很快就会知道。”叶茹雪轻哼了一声,又道,“你现在,马上按原定方案,派出假目标引开日军宪兵,还有言三拳的便衣,为游击队还有第5大队转移隐蔽巨款争取时间。”
唐老头道:“站长,现在第5大队到底怎么样都还不知道呢,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得手,也许他们已经在洋山湖让小日本和便衣队给灭了,咱们现在就派出假目标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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