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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寇准罢相后,丁谓转身与王钦若一类同流合污,投机取巧,误导君王,从而一路迅速蹿红时,寇准才发现认错了人,从此两人关系日渐疏远。以后,寇准一度回朝出任枢密使,虽与昔日的部下丁谓没有发生正面冲突,却从心底鄙夷其为人。寇准的脾气是爱憎分明,有话直说,骂人的话可能也有。丁谓自然清楚与寇枢密使的关系已不可挽回,好在两人不在一个机关供职,能回避便回避。
    这一次,丁谓与寇准同时返回中书,彼此形成正副职的关系,若双方任由心中芥蒂发作,就难免造成难堪处境。能臣丁谓是玩权谋的高手,极其善变,他深知寇准刚直的性格,既然不能回避,自己只能争取主动,谦恭让步,以柔克刚,先维持住关系,再静观事态发展。
    上面已说过,丁参政对寇相公表现出十分尊敬的姿态,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替寇公擦胡须上的汤汁,岂料寇丞相就是不给面子,竟当众讥讽他下贱巴结。是可忍孰不可忍,眼看对方丝毫不予让步,他遂决意斗争到底。
    丁谓先利用真宗的宠信关系升任枢密使,以离开中书,接着与刘皇后结成政治同盟,借天子晚年多病的机会促成刘后参与宫廷决策的局面,从而对政敌构成巨大的威胁。最终,当寇丞相试图限制后宫干政时,丁谓伙同刘皇后一伙儿势力大打出手,将寇准罢官流放。与此同时,他如愿以偿登上相位。
    天禧四年(1020),丁谓将最大的对手寇准流放岭南之后,又巧妙而专横地将另一位新任宰相李迪驱逐出朝,随之安排老官僚冯拯接替次相之位。此时,真宗已重病缠身,时常陷于神志不清的地步,宫里由刘皇后主事,朝堂则唯丁首相马首是瞻。以此观之,他比口蜜腹剑的唐朝宰相李林甫更高一筹,因为他不仅善于奉迎与阴谋,更长于施展诡计独揽大权。
    这一年,丁谓54岁,可谓权倾一时,风光无限。
    也许是多年参与朝廷神道活动的缘故,丁谓自己对谶纬占卜一类事也深信不疑。据说,他每天早起必观察是否有喜鹊鸣叫,晚间留意灯芯的跳动状况,每次下朝回家则一定窃听人语,以此占卜吉凶兆头。因此,有人投其所好,竟获得意外的收获。
    据说,开封城内有个叫于庆的无赖,生活实在窘困,就向一位落第的老儒生求救。老儒生熟悉历史典故,又知道丁某的喜好,遂出主意让于庆先改名为丁宜禄,然后再去投奔丁宅。此时,丁谓还在参知政事的位置上,一听说有叫丁宜禄的人求见,当即大喜。原来在记述南朝刘宋历史的《宋书》中,有叫宜禄的宰相家仆的记录,这名投靠自己的人又正巧姓丁,他自然觉得是个好兆头,于是加以收留。时隔一月,丁参政便如愿拜相。当然,之后仆从丁宜禄得到重用,那位老儒生也被援引入仕。
    要说丁谓最惹人的话语,还要属仙鹤的事。早在东封泰山期间,他就屡次报告天子看见无数仙鹤飞临山间;真宗每次在玉清昭应宫中醮祭时,他也奏报群鹤飞舞于殿阁之间;至于每每天书降临之际,他必奏称仙鹤为之先导。许多人因此嘲讽他,如寇准在关中期间,某天看到一群乌鸦飞过,便对身边僚属笑道:若让丁谓看见,定当称为黑鹤矣!但天子偏爱听这样的话,因为仙鹤乃禽中君子,传说中常与神仙形影不离,其突然出现自非偶然,必是吉祥的象征。
    既然仙鹤已是丁谓的口头禅,世人便送给他一个鹤相的雅号。不管仙鹤是真实还是幻象,惊鸿一瞥之后,他的政治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流放天涯
    古代政坛的游戏,无论一时是多么热闹精彩,最终也脱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潜规则。对于热衷弄权的重臣而言,尤其如此,因为以势压人,树敌过多,口碑欠佳,连新主子都有所忌惮,即使是同党及追随者也会心怀怨气,因此最终不免于众叛亲离的结局。
    在真宗与仁宗朝交替之际,庙堂风云变幻莫测。当丁谓先后将寇准、李迪两位宰臣逐出中书并几乎将二人置于死地,自己则陶醉于专权虚荣时,其实也为本人垮台埋下了祸端。
    在年幼的仁宗皇帝登基之初,刘太后垂帘听政,丁丞相的权势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凡军国大事几乎都由他做主,然后仅仅通过宦官雷允恭报请太后恩准即予以施行,而其他大臣都很难过问。至于他加官晋爵的事更不用说,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太子少师、司空、司徒及侍中等等显赫官衔纷至沓来,晋国公的高爵也信手拈来。
    但正如老子所言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丁谓权势熏天现象的存在,引起了朝臣们的普遍怨愤,太后对此也颇为反感。于是,在乾兴元年(1022)六月,以参知政事王曾为首的朝官对他发起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斗争。
    出生于山东的王曾,曾是三级科考的魁首,最终以状元身份入仕。王曾步入政坛后,受到过宰相寇准的器重,因此得罪王钦若,一度遭贬。及至此时,他已回朝并官拜参知政事。若论关系亲疏的话,王曾显然靠近寇准,不属于丁谓的派系。
    当真宗驾崩之际,丁谓为了泄私愤,竟将贬谪于道州(今湖南道县)的寇准进一步流放于雷州(今广东海康),王曾对此提出了异议。据记载,王曾曾将自己的宅第借给落难的寇准居住,于是专横的丁相公对他威胁道:出借房子的主人恐怕不一定能幸免。听了此话,王参政当然不敢再争辩。如此一来,王曾对专权者的不满上升为强烈的仇恨。反攻的机会不久便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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