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恶意攻击吗?”匡正先想到最坏的结果。
“不是,”来晓星可以肯定,“区块链的优势之一就是安全性和抗攻击性,虽然战国红的圈子不大,但要垄断全网一半以上的算力制造分裂,目前还没有机构具备这样的能力,我分析是一次偶发性事件。”
算力、垄断这样的术语匡正不关心,他看一眼小顾的账户:“但现在的行情很好。”
“因为社区还没反应过来,”来晓星客观地说,“不是所有战国红用户都像我这样研究技术,他们也不会一整天坐在电脑前盯数据。”
也就是说,万融臻汇是目前少数掌握先机的关系者之一,这就像股市暴跌前,知道内部消息的人可以全身而退。
“去年阿布扎比的狮子币就是这样崩溃的,”来晓星计算了,给出清晰的时间点,“二十四小时,最迟七十二小时之内,市场的震荡就会显现,战国红对美元将暴跌三分之一,然后……”
彻底从国际币圈消失。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只有康慨去倒了杯水,默默放在来晓星手边,匡正盯着那杯水:“我们抛掉。”
眼下战国红还在高点,全部抛掉,高位退出。
“不行!”来晓星腾地站起来,“我们拿着这么大的量,一旦抛售,战国红就完了!”
“它分叉了,”生死关头,匡正理智而冷酷,“我们不抛,它一样完蛋。”
但来晓星不同,他是陪着战国红一路走来的,从它最开始在暗网现身,到进入主流币圈,到赢得炒家的青睐,到今天越走越高,他不忍心看着它死去,因为他不只是投机者,他对战国红有感情。
“晓星,”段钊这时开口了,“老板说得对,你、我,这里的所有人都有钱押在战国红上,客户不想赔,我们也不想。”
来晓星露出心痛的表情,刚要开口,康慨抢先说:“喂,你们有没有良心,”他站到来晓星身后,“就知道钱钱钱!”
段钊的眼眉凌厉地一挑:“你是哪根葱?”
康慨不示弱:“我是把你抽清醒的那根葱。”
段钊被噎了一下,反倒笑了:“小子,战国红和你有关系吗,没关系滚。”
“我也投了这个币,三千万,”康慨把小寸头一扬,“我有份说话!”
“好了别吵了,”来晓星拽了他一把,抬起毛茸茸的脑袋,“我想到一个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我联系我基友,他不光是中国区的版主,还是交易平台的控制者,只要他把平台暂时关闭,分叉就不会加剧。”
“交易平台在他手里?”段钊惊讶。
“对,”来晓星点头,“他在战国红社区很有影响力,我们都怀疑他就是战国红的实际创始人。”
“然后呢?”匡正问。
“我想办法联系到904的大账户,”来晓星切换工作表,“我查了,是个叫bd的联合账户,他们在今年七八月间开始大规模吃进,那时战国红对人民币的比价是1:00025,这四个月里翻了百倍不止,是除了创始人和小顾之外战国红最大的所有者,我去说服他们退回到903版本。”
“怎么可能!”段钊觉得他异想天开,“你让人家退回到昨晚的状态,意味他们在这期间的所有交易都要取消,要是你,你干吗?”
来晓星抿住嘴唇:“这是为了社区。”
“谁会在乎你那什么社区!”段钊话糙理不糙,“你也说了,战国红是去中心化的,没有一个中央服务器能管理或仲裁,截止这个月初,战国红在全球有五千七百多个账户,要让六千人做出同一个决定,你知道有多难吗!”
是难,但来晓星不放弃希望:“我们战国红是个团结的社区……”
“你太天真了,”段钊狠狠地把他的希望击碎,“和钱比起来,没有什么东西是坚不可摧的!”
整个团队陷入死寂,所有人都等着,等匡正拿一个决断,他是万融臻汇的掌舵者,只有他,能弥平针锋相对的声音。
这一刻,匡正没考虑自己投在战国红上那几百万,而是考虑万融臻汇,这个刚刚起步的小私银,一笔几个亿的损失足以把它兜头击倒,白寅午、单海俦都救不了,它只会头破血流,再也爬不起来。
不能冒险,他从人堆儿里走出来,站到阳光和煦的窗下,他们做金融的都有个习惯,反向思维,他需要判断的是,如果来晓星的方法奏效,战国红挺住了呢?
那这个币种将在投资圈声名鹊起,价值滚雪球般膨胀,无论是他、小顾,还是康慨,所有持有战国红的人都将一夜暴富。
而万融臻汇这个名字,也将响彻金融界。
这是他接手私银以来最大的危机,危是危险,机则是机遇,赢了一鸣惊人,输了万劫不复,他敢放手一搏吗?
“晓星,”匡正转过身,初冬的日光打在背上,“二十四小时,我只能给你二十小时,明天早上九点,情况如果没有好转,我们就全线撤出。”
段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来晓星没想到他有这种魄力,感激,又敬佩,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天晚上匡正没回家,在办公室等着,等来晓星关闭战国红交易平台,等他联系上那个叫bd的联合账户。但等到十一点,一个好消息也没有,这两个关键人物一个不在线,一个追踪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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