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咎也抱着胳膊,懒懒扫宝绽一眼,意思是让他起头。
宝绽没经验,脑子一片空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好。”
“噗——”文咎也没喷,坐后排那三个助理喷了,“这小嗑唠的,相亲哪!”
宝绽的脸腾地涨红,尴尬加上紧张,直勾勾盯着镜头。
“上次那首公子呀,”文咎也这时开口,“我觉得很有特色。”
宝绽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是在演戏:“啊……谢谢。”
“京剧元素用得恰到好处,”文咎也把侧脸最好的角度给到摄像,诚恳地微笑,“宝老师有空教教我?”
这是场面话,笑容也是假的,宝绽别扭地移开视线,“哪里……”下意识的,他又看了一次镜头,“我才要向九爷学……”
咚地一声,文咎也狠狠踹了一脚前座,扬手示意摄像关机,扭身冲宝绽瞪眼睛:“你看什么镜头?”
昏暗的车内,宝绽盯着他眉峰上那道断口,被他的气势压住了。
“什么叫‘私下闲聊’,听不懂吗?”文咎也一副教训人的口气,“你不停看镜头,我得陪你录到什么时候?”
小黄赶紧上来:“也哥……”
“也哥!”摄像放下机器,给两边打圆场:“宝哥头一回上镜,不习惯……”
“不习惯?”文咎也很有大明星说一不二的架势,“都是从新人过来的,我怎么从来没不习惯过?”
宝绽哑口无言,文咎也的态度是横了点儿,但他说得没错,自己每看一次镜头,都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新人就该有新人的样子,”文咎也一点面子都不讲,“公司不培训你,难道让我们这些合作的前辈培训你?”
宝绽绷紧了唇角,脸色煞白,但没低下头。
文咎也仗着资历和咔位,抬手拨他的下巴:“不知道往哪儿看就看我,”他朝摄像打个响指,“再来一遍!”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拍车门,是负责调度的副导演,戴着对讲打着手势,示意嘉宾下车,小黄连忙拉起宝绽:“宝哥,进场了!”
金融街的翡翠太阳,带着股票和钱的味道,去年夏天,宝绽每天都到这儿打工,那时他只能走后面的员工入口,这一回,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他和文咎也并着肩,堂堂正正从大门进去。
因为是battle,同组嘉宾要共乘一部电梯,为了画面看起来干净,双方都不带助理,导演组事先考察过场地,选的电梯靠近管理区,人流比较小,便于控制节目效果。
架好设备,手机开机,文咎也和宝绽一前一后走进去,轿厢宽敞,他们各站一端,一个对着门一个背着门,有点楚河汉界、各显神通的意思。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静得窒闷,宝绽呼吸发紧,是刚才文咎也在车里发的那顿火,一块石头似的压在胸口上,让他不畅快。
他回头看,文咎也的神色也不轻松,拿出私人手机正鼓捣着什么,恍然间,宝绽意识到,他那通小题大做才不是为了什么镜头,而是想从心理上压制住自己,好在这场battle中抢占先机。
老油条!宝绽冷冷收回目光。
第一个路人很快来了,是个醉醺醺的中年人,打着酒嗝拍了把面板,一共四层按钮,全让他按亮了。
四层,十秒,胜负转瞬即定。
宝绽深吸一口气,正要张嘴,文咎也那边突然响起音乐声,一个短暂的小节之后,他随着伴奏漂亮开嗓:“And thousand times I’ve seen this road,a thousand times——”
非常有质量的高音,像是拿银勺子敲击水晶,每一个音符都完美无缺,澄透的音色背后是稳定的气息支撑,一听就是多年训练出来的硬功夫,仿佛在脆弱的水晶外面罩了一只金樽,把这只声音变得大气磅礴。
电梯在二层打开,宝绽盯着醉酒那大哥,他没下去,挑战继续。
文咎也专注在自己的音乐上,不带一丝媚色,显然他是要用音乐去征服,而不是去讨好:“I’ve got no roots,but my home was never on the ground!”
——我是无根之木,我天马行空!宝绽被他和他的歌声吸引了,一刻都不能挣脱,接下来是令人惊艳的转音:“I’ve got no roots uh uh uh uh!”
三楼到了,那大哥仍然没下去,耷拉着眼皮,跟着“嗯嗯”地哼。
宝绽胳膊上的汗毛立起来,他之前看轻文咎也了,以为他是“流量”、是“渣男”,其实人家有真本事,不光有本事,还有心,会千方百计地先声夺人,会自带配乐,而且是提前剪好的,甚至做了混音,他被称为“九爷”,绝不只是因为名字谐音。
这一瞬,宝绽深深认识到,他和文咎也虽然年纪差不多,但论用心、论对这一行的投入,却是云泥之别。
四楼到了,电梯门打开的同时,文咎也华丽收声,“嗯嗯”半天那大哥扶着墙,歪歪扭扭蹭下去,临走留下一句:“电、电梯里……唱歌,有……病吧你!”
宝绽愕然,接着听到耳返里传来一句:“文咎也,挑战未通过。”
宝绽立刻看向九爷,他正仰着头平复呼吸,一定也听到了。
第177章
醉酒的大哥刚下去, 下一个路人就进来了, 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非常漂亮, 画着艳丽的彩妆,头发是淡淡的粉红色, 末梢渐变成蓝紫, 微卷,天气明明还不算暖,她却穿着一件露肩露脐的性感上衣, 下身是一条金丝绒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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