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宝绽发懵。
“瞅你的眼神都不对劲,”小黄勾着指头比划自己的眼睛,“黄鼠狼盯小鸡崽儿似的, 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宝绽讪讪的,没吱声。
匡正跟着他们出了万融东楼,目送他们走向一片用隔离栏杆圈出来的停车位,十几辆统一的黑色SUV,很正规,宝绽轻云般的身影从中间穿过,忽然,右边的一辆车唰地拉开门,从里头递出来一瓶矿泉水。
匡正皱起眉头,那是个年轻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小指上戴着一只银色尾戒,宝绽对他笑笑,迎着三月末的日光,灿烂得晃眼。
匡正走上去,眼见着宝绽接过水,轻快地说着什么,小黄一扭头看到他,脸当时就绿了,催着宝绽快走。
宝绽抬头看到匡正,下意识叫了一声:“哥……”
哥?眼神儿都不正经成那样了……是哥?小黄张大了嘴巴,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匡正皮笑肉不笑,侧头往SUV里看,一张帅得无法无天的脸,他竟然认识,是曾经被万融臻汇狠狠蹭过一次热度的“渣男”文咎也。
文咎也也认得他,那次的艺术沙龙匡正出席了,虽然只远远看了一眼,但这位私银总裁的混蛋样儿深深印在他脑子里。
气氛一时有些紧绷,宝绽忙给他们介绍:“哥,这位是文老师。”
宝绽叫文咎也“老师”,匡正不舒服。
宝绽叫匡正“哥”,文咎也更不舒服,他一直猜他是带资进组,没想到带的是万融臻汇总裁的资。
匡正半天没开腔,宝绽又说:“文老师是前辈,挺照顾我的。”
匡正仍然沉默,要是知道宝绽有朝一日会跟文咎也一个组、受他的“照顾”,他绝不会为了一只粉鸡找他的不痛快。
文咎也瞪着匡正,满眼的冤家路窄,但他再怒、再不平,也不敢明目张胆跟资本过不去,他干了十年艺人,知道艺人的边界在哪里。
他只是冷冷地收回目光,砰地拉上车门。
宝绽怔了怔,看向匡正,匡正顺手揽着他的背,跟他往前走,小黄盯着他们一黑一白碰在一起的手臂,说不清是哪根职业神经过敏,忙举起胳膊,装作活动筋骨的样子,替他们挡着来自背后的视线。
“你是几号车?”匡正注意到每辆SUV上都有编号。
“7号,”宝绽答,接着又说,“哥,你别担心我。”
匡正停步。
宝绽不知道他和文咎也有什么过结,也不多问,只是说:“我录我的节目,不用别人照顾,也不怕别人来找茬。”
匡正看着他,那么漂亮,却毫不纤弱,生机勃勃的,像一朵向阳的花,“他忌恨我,也没用。”他俯下身,凑到宝绽耳边。
两人离得很近,宝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
匡正的热气喷过来:“他不服,只能憋着。”
宝绽有点痒,躲了一下。
“所以,”匡正的手指擦过他肩头滑软的布料,“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宝绽的脸蛋发热,不可抑止地泛红,抿了抿唇,指着隔离栏外泱泱娱乐的保姆车:“到我车上坐会儿?”
那辆车上没有摄像,私密性也好,说完,他连耳朵尖都烫了。
匡正当然想去,但现在不是时候:“我得回医院。”
医院?宝绽倏地抬起眼。
“小侬的爸爸,”匡正神色凝重,“情况不太好。”
“那……”宝绽忧心,“小侬怎么样?”
“他在钢丝绳上悬着呢,”匡正说的是实际情况,在那个家,应笑侬没有母亲,没有朋友,只有错综复杂的家族斗争,和一帮心怀鬼胎的叔叔伯伯,“我不能离开太久。”
应笑侬有事儿,宝绽没说的,只是问:“那晚上……”
匡正冲他眨眨眼:“晚上等我。”
宝绽闹了个大红脸,硬绷着:“我是问你,晚上吃什么。”
匡正压低声音,有点挑逗的意思:“你说呢?”
宝绽可说不出来,忙别过头:“小胖,我们走。”
小黄擦过匡正跟上他,委屈巴巴地说:“宝哥,我叫小黄……”
匡正一直看着他们上了7号车,才折回东楼的地下车库,从金融街回到金角枫,长长的白色走廊,恰巧段有锡的老管家从病房里出来,他上去打个招呼,有些唐突:“请问……段老真的没立遗嘱?”
这么敏感的问题,老管家却干脆:“没有。”
匡正想了想:“那家族办公室的负责人是哪位,我想跟他谈谈。”
家族办公室是超级富豪的标配,类似于高净值家族自己的私人银行,聘请业内知名的财务、法律、金融顾问,只对本家族的资产负债表负责,职责涵盖家族财富的保值增值、成员的人身安全、后代的教育培训、遗产分配和慈善事业等等。
“段家没有家族办公室。”老管家答。
匡正愕然:“这么大的产业,除了集团的日常运营,税务规划、财富管理、跨境资本配置这些都是谁在做?”
“可能是集团吧,”老管家说,“我只管西山的园子,别的不清楚。”
匡正难以置信,段家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糟,这一家人不只缺乏基本的血脉亲情,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家族管理构架都没有,一旦危机爆发,很可能迅速从内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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