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了口烟,优雅地抖了抖手腕,夹杂着火星的烟灰飘飘洒洒地落在了周展的侧脸上。
“差不多了吧,事情再闹大,监管室的人来了就不好收场了。”有人强忍着恐惧说,“从现在起,你是老大,我们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都听我的?”尤游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说法,眉毛微挑环视教室四周。
“是的,都听你的。我们这儿都用拳头说话,你比周展能打,我们就都听你的,认你做头儿。”
“你叫什么?”尤游望向那个说话的黑皮青年。
“刘晓阳。”黑皮青年干巴巴地说。
尤游微微抬了抬下巴,淡淡说:“哦,刘晓阳,麻烦你把晕倒的同学抬到一边休息下吧。”
刘晓阳一怔,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望着喜怒无常的青年不敢出声,随后带着两个哥们将周展从地上架了起来,搬到了教室最后的位置。
尤游站在窗口,望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见时间差不多了,他将烟摁灭了。这时,刘晓阳已经安顿好周展,自己抱着个破旧铝盒子硬着头皮走回到尤游身边。
“老大,这是‘班费’。”刘晓阳将那盒子捧到尤游面前,里面的钱还不少,竟然有一千星际币的样子。
“我身上没钱。”尤游盯着那铁盒,想了想说,“必须要交吗?这个‘班费’。”
“这是给你的。”刘晓阳嘴角不可见地抽了抽,见尤游还是一副没怎么听明白的模样,直白地说,“我们上供的‘保护费’。”
“保护费?为什么给我?”
“什么…为什么?”刘晓阳被问得有点懵,“老大向小弟们收保护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我不能收。”尤游望着那铁盒想了想,面上流露难色,“他会生气的。”
“谁会生气?”刘晓阳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尤游忌惮。
“他是谁和你有关系吗?”尤游淡蓝色的眼睛瞬间沉下来。
“没有。”刘晓阳一颤,脑袋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他身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不敢再乱吭声了。
“发生什么事了?”门唰的一声推开,穿着有点凌乱的男人出现在了班级门口。
尤游瞳孔微微收缩,手背到了后面,不经意间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住。
“你是谁?来这做什么?”见男人身上穿着不是监管室的制服,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刘晓阳上前一步装腔作势发问,想要怔住对方,“你知不知道——”
“你不认得他吗?”刘晓阳威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新上任的“老大”阴冷地打断了,“早上他还在这里讲座,你不记得了吗?”
“我……我……”刘晓阳当然是不认得,讲座的时候他正在和周展玩牌,根本就没留意讲台上站得是谁。
“他是路医生,我们班新来的开导师。”尤游声音清晰,再次介绍了一遍男人的身份,“我觉得作为培训生,记住自己老师的名字不过分吧。”
“咳,原来是路医生。”听出尤游声音里不一般的意思,刘晓阳神情收敛了许多,“路医生接下来不是您的课,您来我们班做什么?”
“我才想问你们都做了什么?”路忍将目光投想尤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允许的暴力行为?”
“没有。”尤游耸了耸肩,“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其他人。”
路忍望向留上还肿着包的刘晓阳,只见对方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人的表情一致,脸上都写满了掩耳盗铃般坚决的肯定。
“真的没有?”路忍走进来,扫视教室,“那黑布是什么?”
尤游望向刘晓阳,刘晓阳又向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将黑布取了下来,“有几个傻缺不小心放上去的。”
“那后面躺着的人呢?”路忍接着问。
“那个……是中暑了。”刘晓阳说。
“在空调房里中暑了?”路忍准备走过去一探究竟,几个身影自发走上前,将他的视线遮挡住。
“路医生,我们都和您说了什么都没发生。您怎么还追着这事不放呢?”刘晓阳有点不耐烦了,他头一次碰见如此追根究底的。
“我要过去确认下他的状况。”路忍垂眸望向挡在面前的人,“如果伤得很严重怎么办?你们能替他负责吗?这个谎话你们还能编下去吗?”
“都说了没事!您怎么不听呢——”
“让开。”尤游忽然开口,“让他过去。”
刘晓阳抿了下唇,抬下巴示意杵在那的几个人给路忍让出路来。
路忍走了过去,望了眼躺在后面椅子上鼻青脸肿的周展,上手大致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体情况。
“他什么事都没有。”尤游站在一边,手不由攥紧。
“他这模样怕是亲妈都认不得了,还叫没事吗?”路忍低声说,“谁动手的?”
“他自己摔的。”刘晓阳胡扯道。
“我干的。”这时,尤游忽然承认了。
全班一片死寂。
“人是我打的,路医生想怎么办?”尤游脸上朝着男人露出了一点意味不明的笑,“要把这件事告发给监控室吗?”
“你跟我出来。”路忍扫了眼尤游,沉着声说。
尤游没有说话,收起笑容,倒也听话得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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