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那边关系乱着呢。最近这大半年,我都不怎么去他家了。”谢铭意有所指。
顾氏也是大族,人多嘴杂。除了顾二他爹一心清贵在弘文馆编书不问世事,剩下家里那几房跟水清浅的仇人们纠缠不清的,听说还跟皇子有牵扯。皇上还康健呢,这就开始要赚从龙之功了?谢铭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别看谢铭平日大大咧咧,在帝国权力中心长大的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谢铭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利害关系最好别沾身,更别说还往飞天儿避世的老巢里带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反正咱们也快回去了……咱们是快要回去了吧?”
“清浅又没拴着你,大门朝东开,有事请自便。”
谢铭看了一眼元慕,他俩十几年的交情不是假的,可朋友归朋友,自从那天开始,确实有什么东西横在彼此之间……
相持?
竞争?
那种感觉很复杂,实在一言难尽,反正在弄明白之前,这俩人不约而同的在山钟秀一耗到底,谁也没有先离开的意思。
说话这功夫,元慕正研究一件东西——水清浅的小匕首——他盯了它许久,总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
“清浅,你这个匕首……”
“嗯?”
“挺特别。”
“那当然。绝世宝刀!”水清浅吹嘘。他提笔在想,给姬旺小郡公带点什么礼物好呢?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元慕说。
“店铺里吧。”水清浅低头看了一眼那把鲨鱼皮鞘的小匕首,含糊一带而过,“呵呵,你看了没买,所以它现在在我手上,让朋友忍痛割爱可非君子所为哦。”
“好吧。”元慕笑笑,帮他把它别在腰带上。
不,不像是在店铺里,他肯定在什么别的地方见过它。
除了玩闹,学习,水清浅时不时的也关注一下坑天人府事宜。关于如何报复张宆给他当胸一箭的仇,水清浅一直在思考,都快跟他的性格违和了。你见水清浅什么时候记过仇啊,有仇基本当场就报了。可这次不一样,看宁仁侯那个架势,不把张府……呃,或者说是天人府,坑得家破人亡,这事儿就不算完。
在水清浅回家过暑假前,天人府就已经彻底终止了永动机的计划,这事儿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一直以来,永动机都是个热门话题。不少人对它抱着幻想,融资商会里面每个月都能冒出一两个永动机计划,参与的有各方各界,天人府后来的参与也仅仅算九牛一毛罢了。只是他们名头亮,哺一入场,就有很多人愿意相信,如果永动机最后真的成功,天人府是最有可能的一家。
可万万没想到,永动机轰轰烈烈的搞这么大,前些日子,格物总会那边传出风声,貌似哪个学者用算数的方法证明了永动机是根本不存在的。永动机这玩意,从它概念提出来的第一天各种争论就没有断过,这一次大家也以为如此,理论深奥,学者本身名气又不大,吃瓜群众根本不懂,根本没当一回事。可这回的风声传出来不久,天人府就突然宣布他们终止所有永动机有关的计划,引得大家议论纷纷。怎么突然就撤了,白花花的银子扔进去,还没出听响儿呢。
这件事宁仁侯知道首尾,早些时候他收到廿五的信,信里提醒说格物总会有个年轻人快用数学的方式证明永动机之谜,廿五先生是挺欣慰的,宁仁侯却要及时改变策略了,不然,水清浅也不会泄露天机,用这个事嘲讽张宆,最后还阴差阳错的倒霉被射中一箭。
水清浅嘲讽张宆是三月份的事,天人府断尾求生是五月份,中间夹着格物总会的数学推演,他们不感恩水清浅的提早提醒(尽管不是本意),却在事不可逆转后,怨恨宁仁侯府的冷眼笑话,又在背后弄什么抹黑流言……反正仇早结下了,不缺这一根稻草,就别怪宁仁侯斩下最后一刀。
当初张府为了竞争药方,手里一共凑了一百五六十万两现银,是四家天人府集体凑的,宁仁侯通过这笔钱和他们的抵押物大致推算出各家的家底(公中的,各家私房不算),然后趁着他们手握现银,宁仁侯去年夏天的时候搞了不少事,坑得四大天人府赔了不少。徐府贩卖人口的阴损生意赚的盆满钵满本来是四家最富有的靠山,如今他们满门尽没,再没可能向其他三家资金输血。剩下三个家族的正经生意已经赔得满脑子官司。所以,当永动机概念横空出世时,跟雪中送炭似的,再加上一点点的推波助澜,他们转身砸进去半副身家……宁仁侯的险恶用心至此才算初露端倪。
别的不算,单永动机的大坑就坑了他们七八十万两银子,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别忘了,因为资产抵押贷款的缘故,天人府这两年的固定收入都会缩水,家中的开销却只多不少,所以此消彼长,他们此时此刻手里再有四十万现银就顶天了。可今年的年底,就是他们归还本金赎回资产的时候了,凭他们现在的情况,拿什么来赎?
“那怎么办?”
宁仁侯,“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再怎样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然就等着年关的时候哭吧,水清浅耸耸肩,“当然是努力赚钱,补窟窿。”
宁仁侯微笑,正解。
水清浅忽然觉得他爹的这个笑容特别适合演反派,阴险狡猾的,“可是,他们都栽了几个跟头了,接下来,应该会更谨慎吧。”岂不是越发考验他爹挖坑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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