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痛苦，他怎么会不知道？
    是他的无能，害死了他的家。
    托马斯有想过把玛莎强行带回韦恩庄园，哪怕打断四肢关起来，总也好过让她继续去杀害别人的孩子。
    他无法劝说玛莎回头，他连自己都劝不了。
    他的确这样做了。
    可是玛莎还是逃走了。
    她消失了一段时间，托马斯怎么也找不到她。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惊愕地发现，她的自愈能力竟然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后来，托马斯在猫头鹰法庭的废墟里找到了疑似导致玛莎自愈能力变异的原因——
    酒神因子。
    这东西存在于诸多的神话故事里，在此以前，他一直以为它只是神话故事。
    猫头鹰法庭的记录已经不全了，托马斯给它放了一把火，许多东西都在那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在他能够找到的记录中，酒神因子是一种绿色的液态金属，它只会在宿主受到伤害的时候进行修复，而在其他时间里，无论使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观测到它。
    它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出现在了地球上，猫头鹰法庭曾经获得了一些，想要通过它制造更多更强的利爪，但它很快凭空消失不见了。
    托马斯几番调查研究，最终确定了玛莎身体里有来历不明的酒神因子，他怀疑这就是猫头鹰法庭曾经获得又奇异消失的那些。
    他从玛莎身上获取了血液，他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想找到消除酒神因子的方法，以阻止妻子的疯狂杀戮。
    可惜的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没找到所谓的解决方法。
    受伤再不能减缓玛莎的疯狂，托马斯不得不紧盯着她。他一边解决掉从黑暗中冒头的各方势力，一边尽全力从玛莎手里救下更多的孩子。
    他到底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救下的孩子多，死去的孩子也多。
    托马斯觉得……他自己离疯也不远了。
    复仇与阻止妻子占据了他全部的时间，曾经承载了他全部温馨回忆的韦恩庄园自然被他遗忘在了脑后。
    昔日充满贵族气息的韦恩庄园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韦恩庄园跟鬼屋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和它的男女主人很相配，不是吗？
    一群人站在不仅破败还积满灰尘的大厅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里……真的能住人吗？
    陶德毫不掩饰他的嫌弃和怀疑，就这儿？还不如他教堂下面的安全室呢！
    至少足够干净。
    孩子们受了一天的惊吓，刚刚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这会儿已经撑不住了，大的搂着小的，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眼皮直打架。
    小布鲁斯对家的记忆还停留在去看电影之前，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就是出去了一趟，家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生气地揪住父亲头罩上的两个尖耳朵，努力摆出一副超凶的模样，可惜在他父亲眼里完全是超可爱:“Daddy，是不是你和妈妈又打架了？家里都成这个样子了，阿福肯定会骂你们的！”
    托马斯低垂着眼帘，藏起他眼底的悲伤，他要怎么告诉他的布鲁西，他们忠诚的管家已经被这个破碎的家庭和崩溃的主人逼走了。
    他只能亲亲儿子的额头，乖乖认错。
    西瑟里面无表情地把这座荒废多年的庄园里里外外扫描了一遍，他回头看向对着儿子低头的蝙蝠侠，问:“介意我来收拾一遍吗？”
    托马斯愣了一下，说:“当然不。”
    他以为对方收拾的对象只是几间客房。
    得到了主人家的同意，西瑟里就放开手收拾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后，缓缓抬起双手，青蓝色的能量从他脚下呈圆形溢出，并向外散开。它们就像是山间飘渺的云雾，如梦似幻，半点没有不久之前的暴动模样。
    西瑟里将整座庄园的立体图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从前门到后院，都是他要“收拾”的范围。
    精准确定范围后，他轻轻一挥手，青蓝色的能量瞬间拔地而起，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将整个韦恩庄园笼罩了起来。
    像是被施展了时间魔法一样，犹如黑帮火拼现场的大厅在众人的见证下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墙纸上斑驳的痕迹、大厅里的灰尘、破损的家具、满地的碎片……全部该消失的消失，该复原的复原。
    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的水晶吊灯亮如白昼，随意丢弃的绣满了大丽菊的窗帘焕然一新，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在打斗中移位的桌椅自动归位，整洁的复古桌布铺在干净完整的花瓶和杯子下面。东裂一块西裂一块的地板被一一抚平，彻底报废成几节的沙发像积木一样重新拼接起来，砸的稀碎的茶几和壁炉也变回了破损前的模样。
    这样的变化是整座庄园，就连后院枯萎的花草都再度恢复了蓬勃生机，时隔十年的花香再次弥漫在庄园的各个角落。
    ——仿佛这漫长的十年从未存在过。
    托马斯将这一切变化尽收眼底，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将能量收回体内的西瑟里，心里已经有了“考虑”的结果。
    布鲁西得跟他走。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团聚，他能忍受一个十年，也能再忍受第二个十年。
    更何况，这一次是为了迎接他的孩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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