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他的衣着也很凌乱,像是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出来……难不成之前还在睡觉吗?是被他吵醒了?
和泉重光怂怂地:“忠、忠正大人……?”
“我知道了,我会带着你,你先下去。”羽光忠正的声音很压抑,“快滚。”
“哐!”
羽光忠正说罢就在和泉重光面前摔上了门,动作快得让和泉重光误以为他的鼻子也要被夹进去。
难道我这是搅人清梦了?和泉重光瞅了瞅天色,惊疑不定地挠头。
按理说这个点犬千代哥应该连日课都做完了,竟然还没起床吗!这是浅川老师不在所以睡懒觉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得到肯定回答的和泉重光心虚又快乐,他猛得记起自己还没佩戴铠甲,于是像是一只狗子一般撒欢跑了。
几刻钟后,和泉重光牵着自己的马来到了校场,出乎他预料的是羽光忠正已经在那里了,他看起来仍旧面色凝重,更恐怖的是他的发梢上还有快结霜的水滴。
和泉重光:“犬、犬千代哥?”
羽光忠正睨了他一眼,和泉重光后退一步:“忠、忠正大人?你这是……”
“去河里洗了个澡而已——我们即将出发,快归队。”羽光忠正单手按着后颈微微扭头,骨节活动的声音清脆骇人,“好好跟在半兵卫身边,脱队了我不会管你的。”
和泉重光老老实实:“是!”
数十人的小队伍早就集结完毕,羽光忠正如今的亲兵都是在那五百人中选拔出来的老兵,又经过跟随他经过后田一役的奔袭,战斗力和忠心都得到了保证。
而羽光忠正也确如他所说,根本就没有特殊照顾和泉重光,在确认队形后立刻就开始赶路,踏着大道直奔闹匪患的五川。
这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当真是兵贵神速,和泉重光勉强坠在安藤半兵卫侧后方,好容易没有掉队。
五川曾是属于出羽的城市,小小的城镇周围连接着平原地带的小森林,强盗们便藏身在林中,这一代的匪患已经闹了不短的时间,而针对这一点,羽光忠正早就做好了完备的部署。
这些山匪根本不成气候,除了残忍外一无是处,和泉重光眼睁睁看着整支队伍一路杀入树林,势如破竹,盗贼的防御脆得就像是纸。
和泉重光在道路上还能跟紧队伍,此时一旦开始厮杀就顿时落了下风。
不论是出手狠辣还是对敌娴熟,初出茅庐的少年都远不如上过战场的士兵,于是他只能落在后面简陋,但既然前方有这样悍勇的军士,后方还能剩下什么漏呢?
这一群盗贼确实是乌合之众,他们的寨子也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御措施,在羽光忠正率人轻易砸破大门后,他顺势放了火——寨子外面还环着结冰的河,这让羽光忠正连放火都没有后顾之忧。
一片火光中,和泉重光有些麻木地站在原地,他周围全是断肢残骸,有人的也有马的,忽然后方的火焰中闪过一道人影,和泉重光立刻高举起刀。
“不要杀我!武士大人不要杀我!”这人立刻跪倒在地上,“我是绑来的商人!我只想逃命!”
这人穿的确实不错,和泉重光的刀微微一凝:“你是从哪里来的?”
商人膝行上前,伸手掏向自己的胸口:“我有证明!请您看一看我的——啊!!!”
他已经没有机会掏出自己的证明了,羽光忠正不知何时纵马跑来,与此同时他手起刀落砍下了此人的头颅。
和泉重光目瞪口呆:“犬千代哥!他是被绑来的商人!”
羽光忠正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是有些嘲讽的嗤笑:“商人?”
他又挥了一刀,太刀从上而下径直将尸体劈成两半,露出了这所谓商人怀里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书信或者信物,只有一柄颜色诡异的短刀。
“此人也是盗贼,他会在靠近你的时候杀人夺马逃命。”羽光忠正冷硬道,“看到了吗?他的刀淬了毒。”
和泉重光看着羽光忠正被血点染红的侧脸,说不出话来。
“下不去手杀人就别再跟着我出来剿匪。”羽光忠正一扯缰绳,“以后也别想上战场的事情。”
说罢羽光忠正策马离开,匪寨还没能完全攻陷,他像是嗅着血腥味而来的狼,势要将所有猎物都咬死。
滚烫的鲜血迸溅在洁白的雪地上,燃烧在房屋上的火焰照亮了一地的尸骸,羽光忠正重新聚集队伍,清点人数,确认战损。
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在他的眼眸中倒映出赤红的光芒。
此次剿匪他们得了大胜,己方仅有数人轻伤,敌方无一生还,但喜悦的情绪却并没有感染到所有人。
士卒们自然是喜笑颜开的,和泉重光理所当然会感觉到挫败,但羽光忠正不知为何脸色就没好过,而安藤半兵卫是看出了顶头上司糟糕的心情,不敢表现出笑意。
统计赃款、找到真正被绑来的妇女、清点死亡盗贼人数等收拾残局的活最繁琐,这种事情一向是浅川宣包揽,这一次则被扔给了士卒中文化程度最高的安藤半兵卫,自认为没什么贡献的和泉重光也自告奋勇来帮忙。
两人忙前忙后好一会儿才弄出了点头绪,安藤半兵卫指挥士卒运送赃物,而和泉重光则去汇报。
火焰已经渐渐熄灭了,和泉重光在一片灰烬中找到了似乎在出神的羽光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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