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后,温惬意地长出了一口气,把大半个身体压到康纳怀中。
“你很累?”康纳搂着温,“你看上去就像每天都必须在跑步机上跑十公里一样。”
“相信我康纳,和我的家人们相处比在健身仪器上浪费时间要累多了。”温半闭着眼睛,“迪克还好说,他算是这个家庭里最能装聋作哑的人,我只要稍微乖一点,他可以对很多事都不深究……杰森也差不多,只要谈得来,又确定我不是什么喜欢混黑帮的危险疯子,他也能保持沉默。”
“提姆就很不好糊弄了,他简直像个鬼魂一样藏在暗处,随时随地都等着揪出我的小辫子。”温用力拧了拧康纳的头发,“说到小辫子——你的头发都快比我的长了。”
康纳说:“小心……”
“恶!你是用了多少发胶!”温把手指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没什么味道……不过还是好粘。”
她把手指放到钟楼的墙面上使劲儿擦拭。
哥谭的天气潮湿,不久前又刚下过雨,钟楼的表面没什么灰尘,温努力了几分钟后就把手指上的发胶都擦干净了。
康纳这才慢悠悠地说:“其实我带了湿巾。”
“你不会早点说吗!”
温生气地推了康纳一把,没想到康纳毫不抵抗地往下一坠,就这么笑着仰面从钟楼上摔了下去。
强烈的风声呼啸着堵住了温的耳朵,康纳似乎说了点什么,但她没有听清。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弯下腰去打捞坠落的康纳。
她的手在半空中伸长,康纳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他牢牢地握住了温的手,重力牵引着他,他和重力一起牵引着温,将温的身体猛地朝下一扯。
他们在一同下坠。
温在身体完全离开钟楼后迅速攀住康纳的肩膀。
失重感令她眩晕,然而眩晕后升腾起来的却是剧烈的兴奋。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肺部被空气刷得一阵刺痛,大风正在带走她皮肤上的温度,温不确定她是不是脸红或者发抖了……
坠落的感觉如此美好。
尤其是有人在和你一同坠落的时候。
“我有稍微做一点减速,可我们还是只剩下几秒就要落到底了。”康纳在她的耳边说,“哥谭最高的建筑物还不那么高对不对?下次我们从更高的地方玩怎么样?”
世界在她的眼中颠倒。
温兴奋地体验着这奇怪的视角,整座城市的上方浮着一层淡淡的霓光,无论如何,这毕竟是个经济和科技都高度发达的城市,在上流人士聚集的那些社区和街道,灯光和音乐永不熄灭。
她完全沉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她过去从未认真从这个角度去观察周围,或者说直白点,她过去其实从未打算过观察世界。
康纳的声音被狂风吹得断断续续的。
“你说什么?”温大声喊道,“这里太高了,我听不太清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
他们在即将砸到路面时猛地减速。狂风骤停,整个世界都在康纳的把持中翻转,熟悉的正面视角又回来了,康纳的面孔近在咫尺。
“我说,下次我们可以从更高的地方开始。”
他歪着头,观察着温脸上的表情。
“你是不是想吐?”他满脸关心地问,“拜托拜托,千万别吐,你知道我为了这份薯片切了多少土豆才找到最合适的厚度吗?”
温用力朝他翻白眼:“水!”
她被放到了地面,康纳的手眨眼就递到了她的眼前:“水来了。”
温抓过水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呼——”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还想吐吗?”康纳问。
“你怎么抓着我一起往下掉啊?”温迅速指责起康纳,“招呼都不打一声!你知道这有多吓人吗?!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你不觉得好玩吗?”康纳无辜地说,“我以为你会觉得好玩的。突然往下掉才比较刺激嘛,要是我们提前说好了,那就不好玩了。”
温犹豫了一下是继续怪康纳还是就这么把事情揭过。
她确实没有生气,也确实觉得突然来这么一下很刺激,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开先例对吧?她不能老是任由康纳自作主张。
就是因为每次康纳自作主张她都给了康纳正面的情绪做回馈,才让康纳现在变得这么——就这么老是说都不说一声就为她做了决定。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想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康纳凑到温的面前,“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的眼睛很美。
康纳的眼睛就在她的面前了。是因为氪星血统吗?他的蓝眼睛又大又亮,这不是个单纯的形容,而是个事实:他的瞳仁相较于常人来得更大一点,晶体的结构也有微妙的区别。
“你在想什么?”康纳又问了一遍。
温懊恼地发现她已经把刚才她想到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
“上去了上去了。”她避而不谈道,“老在这下面呆着算什么啊?会被人看到的,还是上去吧,起码钟楼上面没有监控。”
“没有吗,温?真的没有吗?”康纳意味深长。
“……钟楼上面也有监控?”温惊恐地睁大眼睛,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么高的地方安监控干什么?还会有人跑到那上面去做坏事?什么人会上去做坏事啊?我觉得人们能在钟楼上做的最坏的事情就是打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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